第28章 暗流涌动,各怀鬼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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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河之会后的清晨,一辆普通的马车,在无数双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安然返回了京城。

车里,坐着的是那个搅动了满城风雨的少年。

他毫发无损。

整个京城,因为昨夜发生在城郊那场未遂的刺杀,和禁军与镇国公府私兵的紧张对峙,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消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很快,三皇子“意图刺杀朝廷钦差和北蛮使节”的罪名,便如瘟疫一般,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不胫而走。

晋王府内。

“砰!”

一件价值连城的前朝青花瓷瓶,被三皇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废物!一群废物!”

他俊朗的脸上,再无一丝温文尔雅,只剩下因愤怒而扭曲的狰狞。

“这么多人,竟然连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都杀不了!还让他抓住了把柄!”

他一脚踢翻了身旁的案几,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对局势的失控感。

那个叫谢远的少年,就像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总能在他以为必杀的局里,找到一线生机,甚至反咬一口。

与此同时,东宫之内。

太子虽然暂时在舆论上占了上风,但他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他的母舅,手握兵权的镇国公,在得知他“私调兵马”之后,亲自入宫,将他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殿下!您糊涂啊!”

镇国公痛心疾首:“京城防务,乃陛下亲定,岂能随意调动?您今日此举,虽是为救谢远,实则是将一把刀,递到了别人的手里!若三皇子反咬一口,告您意图兵变,您……您将百口莫辩啊!”

“舅父教训的是,孤……知错了。”太子满心不甘,却也只能低头认错。

他明白,镇国公府这张底牌,只能用一次。若再行此险招,恐怕连自己的母族,都将与他离心离德。

朝堂之上,暴风雨如期而至。

弹劾三皇子的奏折,如同雪片一般,飞向了那张空悬的龙椅。

太子一系的官员,与都察院的清流御史们,第一次形成了默契的联手,对三皇子一系,展开了猛烈的政治攻击。

“结党营私,意图不轨!”

“构陷忠良,谋害钦差!”

“此等行径,与谋逆何异!”

然而,三皇子经营多年,根基深厚,远非那么容易被打倒。

他通过朝中党羽的四处周旋,硬生生地将“刺杀”之事,辩解为了一场“误会”。

“殿下听闻有叛逆贼子,欲在城外作乱,恐伤及谢修撰与北蛮使节。为保护钦差安危,这才派兵前往。谁知竟与镇国-公府的将士们产生了误会,实乃一场乌龙。”

这个借口,虽然漏洞百出,但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也勉强为他稳住了阵脚,没有被一棍子打死。

京城的权力斗争,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却又极其危险的僵持状态。

双方都在互相攻讦,却谁也无法立刻将对方置于死地。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一场更大、更血腥的暴风雨,正在酝酿。

而谢远,回到了风华书局,闭门谢客。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还远远不是拿出那份滚烫遗诏的时候。

太子和三皇子,都还有掀桌子的余力。此刻摊牌,只会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引发最惨烈的兵变和内乱。

到那时,受苦的,依然是天下百姓。

他必须……等。

等一个,能一锤定音的机会。

谢远决定,利用这段来之不易的僵持期,为最终的决战,落下几颗关键的棋子。

他首先秘密约见了都察院的清流领袖,张御史。

密室之内,谢远没有再提任何空泛的理想。

而是将那份由前首辅张敬提供,足以让三皇子万劫不复的“私兵名册及驻扎地图”,轻轻地,放在了他的面前。

张御史看到这份东西,瞳孔骤然一缩。

“这……这是……”

“大人,此物是我无意中得到。”谢远平静地说道,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至于何时用,如何用,全凭大人和诸位同僚的‘公心’来定夺。谢远,不过是一介书生,不敢妄议军国大事。”

他将引爆这颗终极炸弹的权力,毫不犹豫地,交给了最正直,也最痛恨藩王私兵的清流派。

借刀杀人,更要借一把“正义”之刀。

张御史捧着那份名册,手都在颤抖。

他如获至宝,更对谢远这种不贪功劳、只求公理的胸襟,敬佩到了极点。

“谢大人……高义!”

他对谢远,深深一揖。

送走张御史,谢远又将唐宝叫到了身边。

“宝兄,我要你,利用唐家最快的商路,将一封密信,八百里加急,送出京城。”

“送给谁?”

“江南,平南王。”

平南王,是当今圣上唯一在世的兄弟,手握江南二十万重兵,在之前的皇子之争中,一直保持着令人敬畏的中立。

唐宝接过信,好奇地问:“老师,您信里写的什么?”

“一首诗。”

信中,谢远只写了那首,曾经在报纸上发表过的《浪淘沙》。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这首诗,既是向那位手握重兵的王叔,暗示京城如今真伪难辨的诡异局势。

更是在用“王莽”这个典故,试探他对“篡位者”的真实态度。

这是一个极其高明,却又极其凶险的政治试探。

做完这一切,谢远仿佛真的成了一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

他重新开始督促风华书局的工作,校对《天工开物》的稿件,甚至还兴致勃勃地,抽出时间,为唐宝详细讲解其中关于水利工程的图纸。

他的这种“悠闲”和“不务正业”,让所有监视他的各方探子,都摸不着头脑。

太子和三皇子,也愈发看不懂。

这个手握着最终王炸的年轻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一个来自南阳的,八百里加急的坏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在谢远头顶炸响。

“老师!不好了!”唐宝连滚带爬地冲进书房,脸色煞白,“南阳……南阳知府,派重兵‘护送’您的家人,已经启程,正被押送进京!”

平乐公主也闻讯赶来,脸上满是焦急和愤怒。

“这是三皇子的毒计!他明面上动不了你,就拿你的家人下手!”

“他这是要用你家人的性命,来要挟你,逼你交出父皇的遗诏啊!”

谢远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一节节发白。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谢远在人前,流露出如此失态的情绪。

那是……无法遏制的愤怒,和深深的恐惧。

家人,是他唯一的软肋。

他将自己关在密室之中,枯坐了一夜。

他的脑中,有两个小人,在疯狂地厮杀。

一个说:“交出去吧!把遗诏交出去!换回家人的平安!什么天下,什么理想,都比不上家人的性命重要!”

另一个却在嘶吼:“不能交!你交出去,三皇子登基,天下将永无宁日!你忘了先帝的托付吗?你忘了‘为生民立命’的誓言吗?”

一边,是至亲的安危。

另一边,是天下的未来,和先帝临终前的托付。

谢远陷入了穿越以来,最痛苦,最煎熬的两难抉择。

天亮时分。

他终于走出了密室。

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但他的眼神,却变得异常的平静,和……坚定。

那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他对早已等候在外,一脸担忧的唐宝和平乐公主说:

“准备吧。”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平乐公主急道:“谢远,你别冲动!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了。”谢远摇了摇头。

他没有选择妥协。

他选择——

提前摊牌!

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传我的话,让张御史,把那份名册,递上去。”

“再传我的话,给太子太傅。告诉他,他只有一次机会。”

“我要用雷霆万钧之势,在我家人抵达京城之前,彻底,定鼎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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