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蛮荒鲁泱(12)(1 / 1)
来到此地时,天色渐晚,诺大的旱地上只静静地躺着一座墓碑。
夕阳的余晖落在石碑上,给这块寂寥的土地洒上些许慰藉。
刘赢拿过铁锹,大汗淋漓。
一旁的羽儿拿着手帕为他拂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好羽儿,还是你对我最好。不像某些人,只知道在那里看着。”刘赢将铁锹狠狠地插进土壤里,然后又扔到一旁。
梁煜拿过刘赢手里的铁锹,满面春风地笑着:“好了,别抱怨了,我来吧。若是再干下去,某人怕是会不高兴。”
刘赢也不谦虚,直接将铁锹扔过去:“赶紧着,让小爷歇一歇,第二次了,梁煜,这是小爷第二次干这缺德的活了。下次,你跪着求我,我都不会来了。”
刘赢累得喘气,寻了块石墩坐下。
“这哪里缺德?虽然是扰了死者清梦,可这也是为了破案。我相信死者不会怪罪的。”
从夕阳正红,直到夕阳下山,铁锹才碰到坚硬的木板。
“刘赢,你我合力将它打开。”
梁煜借着一根木棍,弹掉木板上面厚厚的尘土。
随后二人准备合力,打开棺材板,却被人拦住。
“住手!”
来人正是阿鹧和老妇。
她们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老妇直接拿身躯当肉垫,拦在墓碑前。
“伱们这是干什么!”老妇指着几人训斥道。
连阿鹧也看不下去,开始怪罪几人的行为:“哪有你们这样的,三番两次跑来这里,扰亡者清梦,简直太过分了,你们就不怕遭天谴吗!”
梁煜只好先住手,苦口婆心地劝说两人:“我这样做,只是想求一个真相,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老妇的眼神空洞,用沙哑的声音撕裂地咆哮着,一副佝偻的身躯挺直地站在挖好的坑前:“不行,今日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们靠近他一步。”
“我倒好齐,这鲁泱的人都巴不得离这个安太监远远的,视他为禁忌,可大娘你,竟然不惜拿命来护他,莫非大娘你与他的关系不一般?”
梁煜的语言锋利,令老妇无话以对。
一向少言的阿鹧却跪在众人跟前,一片赤诚:“各位,算我求你们了,让他安息吧,多年前,族长带人将他刨坟鞭尸,已经激起天怒了,你们就不要再接二连三地折腾他了。”
“阿鹧,他不过是个死了多年的宦官,而且臭名昭著,你为何替他说话?”
“不是的,他是个好人,那都是谣言,信不得啊。”阿鹧越说越激动。
老妇拿手暗暗地拍了下阿鹧,摇头示意阿鹧莫要再说下去。
阿鹧憋红了脸:“反正今日有我和娘亲在,说什么都不准你们开棺!”
众人在一筹莫展时,族长带着一群人将几人围住。
老妇看见救星,跪下来拽住族长的袖口哭得梨花带雨:“族长,你看看,他们竟然敢公然违背你的意思,想强行打开安太监的棺木,您说过的,在鲁泱,谁要敢与安太监有牵扯,按族规处置。族长,您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族长将人搀起来,才对着梁煜四人耐心劝道:“念你们不懂鲁泱的规矩,是初犯,我不与你们计较,即日起,离开鲁泱吧。”
梁煜上前与族长交涉,试图劝服族长:“族长,可否退一步说话?”
族长狐疑地只是看了一眼,就确定他是有话想对自己说。
他跟着梁煜走到偏僻处:“说吧,是不是找到了毒害我女儿的凶手?”
“若我们今日离开,你永远不会知道,当年是谁,害死你的女儿,更会有数不尽的少女同你女儿一样,死得不明不白,你可想清楚了?”梁煜的话,似是威胁,又像是一个激将法,让族长不得不将几人留下。
族长用手摸了摸白色的胡须,一双深邃又苍老的眼睛里,是被岁月侵蚀过的痕迹。
他不确信地问了一遍:“你确定,只要打开安太监的墓,就能找到凶手?”
梁煜的一双眼像是沉在水底发亮的黑宝石,让人看的发怵,他信誓旦旦地说:“当然,只要族长允许开棺。”
族长见人如此赤诚,狠下心拍板:“好,今日我就准许你开棺,不过若是什么发现都没有,那几位,只能离开鲁泱。”
“好,我说到做到。”梁煜说话时,仿佛带风,与生俱来的一股子霸气,整个人只需要站在那,就足以睥睨众生。
族长看着坑下已经半腐朽的棺木,对着众人宣布:“各位,今日有不得不开棺的理由,待开棺后,我再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众人哗然,叫嚣着:“族长,你莫非要破了鲁泱的规矩,你可别忘了,安太监他死前还诅咒我们呢,万一开了棺,他的魂缠上大家怎么办?”
老妇也开始鼓捣众人:“各位,今日这棺开不得啊,族长糊涂啊,大家快劝劝他。”
众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拦在土坑前,形成一堵人墙,根本硬闯不过去。
“各位,大家冷静点,既然这样,我也不瞒大家了,大家是不是以为,我女儿的死,是安太监的诅咒应验?其实根本不是,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位,是四品提刑司梁大人,他们告诉我,根本没有诅咒这回事,而是有人在暗中下毒,我可怜的女儿才会一心求死。还有后面那么多的人出现疯癫症状,也根本不是诅咒,这根本就是有人在故弄玄虚,大家难道就不相吗?”
族长的话,说到众人的心坎里。
众人都默不作声。
一位彪悍,体型中等的妇女第一个站出来,突然大喊:“开棺吧,我的相公就是因为突然发疯,结果死掉,现在想想,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死掉,这肯定是有人下毒啊,我同意开棺!”
随后又是一个男人站出来,啜泣着:“我的娘子也是好好的突然发疯,最后没的,我也同意,开棺。”
一个接一个的人开始喊:“开棺。”
“我们也同意开棺。”
说服众人后,两个青年人合力,将棺材板撬开。
一股子发霉恶臭的味道从里面传出来。
棺材里,只有一具连男女都辨不出来的白骨。
伶韫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开始细细观察尸骨。
不到一柱香时辰,她便验了出来,这人的下体,与宫内的阉人并不一样。
准确的来说,他并不是太监,也不是宫内大总管的徒弟,更不是什么二等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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