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纸人(4000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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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张宁看到了自己。

在前方的黄泥小道上,一个人是自己,而另一个人则是张伟。

那是一天之前,刚来到这个诡异空间时的自己。

这个“张宁”的脸上还凝固着惊恐的表情,像雕塑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张宁甚至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因为这就是昨天的自己。

“该死,完全动不了,这样下去绝对会死在这里!”

花旗随着每一次迈步微微晃动,张宁在面具下的脸也变得逐渐扭曲起来。

意识感觉在被逐渐剥离。

灵魂像是要脱离身体。

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他就会失去自己的意识,成为一只永远在这条黄泥小路上行走的傀儡。

要真是这样的话,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唱戏会死,唱戏也会死,这就是鬼听戏的必死规则......”

这只鬼似乎是无解的。

一旦被卷入这个灵异世界,就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哪怕你的厉鬼能力再恐怖也是白搭,因为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使用体内厉鬼能力的机会。

张宁走在最前面,高跷稳稳踩在黄泥路面上,逐渐靠近前方两人。

等到他的衣袖摆过张宁的头顶,就会将他带入那场幻境。

真的结束了吗?

不,或许还有机会。

张宁将目光投向了前方不远处的张伟,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这个张伟是系统生成的NPC,当初自己将他杀死后就导致了系统回档。

和重启的效果差不多。

那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如果现在他能将张伟杀死,他也可以重启,回到上一个存档?

很有可能。

并且大概率,他会回档到和之前不同的地方。

能够获得重来一次的机会自然是好的,虽然就算要重来,他也不知道脱离鬼听戏必死杀人规则的方法。

想到这里,张宁的大脑疯狂给四肢下达着动起来的命令。

奈何根本没用,他的动作完全被那张陶瓷面具主导着,眼看着就已经走过了黄泥路上的两人。

“试试控制傀儡......那傀儡是鬼骨架的力量,鬼骨架的灵异力量是鬼橱打破灵异规则带进来的,或许能脱离面具的影响。”

一缕血气从最前方的高跷戏子身上飘散开来,形成了像丝线一样的东西,牵引住了身后的几只傀儡。

这些红色的透明丝线,并不存在于这个虚幻的鬼域之中。

它们来自现实世界,来自另一种无法抗拒的灵异规则。

后面的戏子被丝线拉动,原本缓慢而诡异的步伐突然被打乱,动作突然变得僵硬起来,别扭的朝着张伟的方向走去。

虽然步子很慢,也很不协调,就像一个个喝醉了酒的大汉,但张伟此刻被定在了原地,根本就动不了,终于还是有高跷的木根砸向了他,将他踢飞在地。

然后是一次又一次不停的碾压。

那些高跷就像踩死狗一样一个接一个踩过张伟的身体。

奇怪的是,那些傀儡的重量明明很轻,但踩在张伟的身上,却能将他的胸口轻易踩的凹陷进去。

张伟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直到有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气息逐渐变得微弱起来,胸膛垂死挣扎的起伏了几下,然后便像一条死鱼一样没了动静。

这个张伟,死了。

他的尸体横在路边,黄泥地上被染上了点点血迹,显得凄惨无比。

张宁看不到这一切,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体正踩着高跷,越走越远。

对于身后是什么情况,他只能默默祈祷。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伟在地上的尸体终于变得模糊起来,然后随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内,张伟的尸体消失了。

而在另一边,张宁也感觉到了变化。

他发现自己面前的陶瓷面具上,多出了一道长长的裂痕。

意识变得恍惚起来,眼前的视线也渐渐模糊,当张宁重新睁眼时,他赫然又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了。

“汪!”

一道有些凶戾的狗叫声将他的意识拉了回来。

就像做梦一样,张宁发现自己此刻正站在村子的外面,有一只黑狗在一旁充满敌意的打量着自己。

成功了?!

猜想果然是正确的。

这个诡异世界的运行遵循一定的规则,其中有一条规则便是,引路人被杀死后,会触发重启,让时间回到一段时间之前。

张宁杀死“张伟”,显然触发了这条规则。

他回到了刚进村的那个时间点。

但看眼下这情形,重启似乎出现了一点问题。

这座村子,在还没有进入时,从外面看去破败无比,明显是一座荒村。

只有进去后,才能看到村子的真实面貌。

而他现在明明没有进村,村子却已经显露了出来,还有村口那条小路上的黑狗,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难道是因为规则产生冲突,让这里的世界产生了错误?”

张宁最后带上陶瓷面具,成为了戏子,也在出发前提前为自己办好了葬礼。

按理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在最后时刻,他根本不可能杀死张伟。

但鬼橱的介入导致剧情走向发生了偏差。

在最后关头,张宁借助鬼骨架,还是触发了重启的条件。

原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所以重启出现了误差,就和系统运行出bug一样,张宁竟然被送回到了村子外面。

“汪!”

黑狗眼中的凶戾之色更浓了,它见张宁久久没有动静,已经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油光发亮的后背微微弓起,随时准备着扑向张宁,享受从天而降的免费午餐。

这是一只吃人的恶犬。

说实话,张宁不怕狗,但他不想狗叫声将村子里的居民都吸引出来,于是他用鬼骨架凝成了一根满是鲜血的骨头,朝黑狗丢了过去。

趁着现在还没有被村民发现,可以谋划谋划进村之后的行动。

没必要和狗哥打起来,弄出不必要的动静。

见有新鲜的肉骨头丢了过来,黑狗兴奋的扑了过去,将张宁这个显然有些难缠的活物放在了一边。

从这骨头的形状以及粗细看来,这分明就是一根人骨。

并且还是刚取下来不久的人骨,带着腐烂的尸臭味,令人闻到就有些作呕。

可黑狗明显很喜欢这种味道,它带着兴奋与狂热埋头吭哧吭哧啃起了骨头。

但是十多秒之后,它便两眼一翻,倒了过去。

骨头上的鬼血将它的内脏全部腐蚀,前一秒还饱满有力的肌肉,在下一刻便萎缩下去,如同一具干尸一样,倒在了地上,然后被鬼血继续蚕食残存的身躯。

虽然张宁复苏的厉鬼是鬼骨架,并不是血湖,但这具骨架长年浸泡在血湖之中,早就染上了不少鬼血。

黑狗再怎么凶残,那也只是普通的动物。

活生生的吞吃沾满鬼血的人骨,它不死谁死?

“呵呵,爱吃就多吃点,能吃是福,别等到最后什么都没得吃了,那才是真正的悲哀。”

张宁一改刚才的表情,眼中有阴狠的光闪过。

他弓身静步,来到了一旁的灌木丛里躲好。

这次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他没有想到鬼听戏竟然会如此的凶险,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细细算来,这次的灵异事件还是上一次白水镇之行带来的后续影响。

躲在暗处,静静观察着宁静的村落,张宁在心中不断思索着活下去的方法。

唱戏必死,不唱戏必死。

这两项规则叠加在一起就是无解的。

但触发这两项规则的前提是他要进村。

如果他从头到尾就没有进村,那这两项规则自然就不存在了......

不。

他摇了摇头,很快又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这是陷入了一个思维上的误区。

他并不是不知道村子里有危险,上一次进村之前他就想过,村子会很危险。

也正因如此,他才向鬼橱寻求了帮助。

之所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

鬼听戏,顾名思义,唱戏的并不是鬼,听戏的才是。

如果不能满足这村子里的鬼想要听戏的需求,他是不可能离开这个诡异世界的。

“用鬼骨架生成的傀儡代替我去唱戏怎么样?”

这个想法听上去还不错,既然必须要唱戏才能离开这里,又有唱戏必死和不唱戏必死的规则叠加,那不如让傀儡替他去死。

这个方法他也不是第一次用了。

“不行,这都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还是得先看看再说,毕竟这次没有任何的容错率,犯错就等于死亡。”

张宁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将问题想的太过简单。

昨天张伟提醒过他,村子外面是不安全的。

他不认为那只狗就是所谓的危险,因为刚才的黑狗虽然凶戾,但普通的成年人拼尽全力也能应付,完全到不了“必死”的程度。

张伟口中“必死”的危险想必是到了晚上才会出现。

不出意外的话,他指的是村子外面堆满的诡异坟土。

还记得第一次进村时,在外面行走时他踩到的松软坟土,阴冷无比,带着死人的气息,从上面走过似乎还有东西在下面晃动,随时都要破土而出。

“等晚上就进村,那时候村子里的老人应该大多都已经睡了,我也正好避开村外未知的危险。”

到目前为止,这里的“张伟”还没有欺骗过他,所以张宁觉得自己没必要以身试险,去度量村子外的未知危险。

大概布置好行动计划后,张宁当即用鬼骨架制造起傀儡。

那些奇丑无比的傀儡被制造出来后,便按照张宁的指示进了村子。

和他第一次进村的流程差不多。

只不过傀儡不会说话,当老人问它们会不会唱戏时,它们只会使劲点头。

这样一堆长得和鬼一样奇怪的东西进了村子,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出异样,反而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春子,吩咐吩咐,今晚把事给办了!”

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并不一样,要快上不少。

到了晚上,天空被一张阴沉的黑幕所遮盖,那黑幕离人的头顶并不远,似乎一伸手就能摸到,给人的感觉无比的压抑。

黄泥路两旁的田地里果然有了动静。

原本正常的土地逐渐裂开,变成了松软阴冷的坟土。

一个个土包从地下拱起,微微颤动着,似乎马上就有东西要从里面破土而出。

走!

张宁目光一凝,朝着村口那干裂的老旧门框摸了过去。

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所浸透。

希望自己不要被那些老家伙发现了。

他的目标是那间和其它房间明显不一样的土房。

之前他就有想过,村子里的老人为了听戏,专门杀了人办了场白事。

本以为杀死的是那哭丧女人的丈夫,但没想到遗像上的人竟然是自己......

今天晚上他就是想潜入那房间,看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总感觉用傀儡替死的方法有什么纰漏,张宁内心隐隐有些不安,他必须确保行动的每个部分都是万无一失。

夜晚的村子寂静而沉默,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个活人居住的村子,而像是死人住的乱葬岗。

那一个个耸立的破旧土房,就像一个个坟包,看上去就渗人无比。

靠近之后,张宁才发现,在一片黑暗之中,这间土房中的情况最为特殊。

房间内竟然还点了一支蜡烛。

蜡烛的火焰在黑暗中摇曳,格外的显眼。

一旁的灰白色墙壁上,倒映出女人的身影。

从影子可以看到,女人穿着新娘才会穿的大红喜服,就像新婚的新娘子一样,端庄的坐在那里,做着针线活。

一针一线,缝缝补补着什么。

将头偏了偏,将视线移到了一边。

这时他才真正看清女人的容貌。

她的皮肤白皙,但不是昨天看见时的那种惨白。

按照世俗眼光来评判,这绝对算得上是个很标准的美女。

但吸引张宁的并不是这一点。

他赫然发现,女人手中一针一线穿过的,并不是普通的布料。

她的手上拿着一个纸人,纸人之上被穿满了小孔。

随着她每一次穿线,小人身上都会多出一个孔洞,女人的脸色也会变得苍白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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