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鬼驭人(4000字)(1 / 1)
“这是......纸扎人?”
张宁瞳孔猛然一缩,他当初在凯撒大酒店处理灵异事件时,就有一名驭鬼者的能力和纸扎人类似。
不过这显然和那有些不同。
纸人微微晃动,身上的孔洞也越来越多,马上就要将纸人的身体全部布满。
最令人感到惊讶的是,女人身旁的床上,竟然放着一张遗像。
死者都还没有出现,竟然就先将遗像准备好了。
张宁微微起身,想要看清那画框镶着的遗像,结果脚下的土砖一阵松动,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他弄出的声音并不算大,但在这寂静的夜晚里,却让人听的格外清晰。
屋子里的女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她的脸上露出了一瞬的惊讶,旋即阴沉下来,她将手中的纸人放下,缓缓起身,看向了门外。
张宁很想抽自己一巴掌。
千算万算,没想到竟然犯了这么低级的失误。
刚才起身时,他看清了遗像上的内容。
那张遗像上的男子,竟然又是自己。
他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原由。
用傀儡替死的方案按理说应该没有问题,但鬼骨架形成的傀儡,脸部和自己极其相似,或者说,那就是自己的脸。
所以被这村子里的鬼记下的人,还是张宁。
如果他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等到明天傀儡替他把戏唱完,死的依旧会是他。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是等不到那时候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就会被这女人发现,然后喊来全村的老人,将他赶出村子,死在村外那阴冷诡异的坟土之中。
屋内,女人阴沉着脸,已经朝木门走了过来。
她的红绣鞋踩在地上没有任何声音,就和鬼一样,无比的渗人。
张宁不敢往别处跑。
现在跑出去就是找死,随便弄出点动静就会将村子里的那些老人,或者说鬼吸引过来。
他咬了咬牙,摸出了放在口袋里的匕首,这就是之前杀死张伟的那把匕首。
比起应对一个村子的鬼,他更愿意选择面对眼前的这只。
只是他不敢肯定,自己的小刀对这女鬼有没有用。
要是没有一刀将她了结,还让她叫出了声来,那完蛋的就是自己了。
精神高度紧张,死死盯着那扇木门,只等女鬼推门而出,然后给她致命一击。
“嘎吱——”
木门被打开,在黑夜中发出有些刺耳的声音。
张宁此刻就像还没听到发令枪就想抢跑的运动员,小腿紧绷的肌肉微微发力,手中握着匕首,整个人就要向前扑去。
但门开后,他却愣在了原地。
凉风吹过,木门微微晃动,门口空无一人。
透过木门,可以看见屋内摇曳的烛光,但是女人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
张宁心中直呼不妙,以极快的速度转身,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还没等他的头扭过去,便有一双阴冷的手捂在了他的嘴上,他的头也顺势靠上了什么东西。
好像有点不对。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大红喜袍的衣角。
那女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还用那双没有温度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别出声。”
女人的声音很轻,给人一种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的飘渺之感。
让我别出声?
张宁人都麻了。
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女人没给他这个机会。
那双红绣鞋在地上无声的走着,转眼间两人便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纸扎人被放到了一边被褥上,连同那根穿着红线的绣花针。
烛火摇曳,这乡下的老房子里竟然也有熏香,将屋内的尸臭味冲淡了几分。
“我现在会放开你,不过不要出声,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女人的声音还是那么的轻,但这轻如柳絮的声音里多了一分名为严肃的东西。
阴冷的手被缓缓移开,张宁喘了几口气,没有大喊大叫。
无论这女人的意图是什么,他知道她说的对。
如果大喊大叫,将那些村民引来,死的只会是他。
“你和这里的鬼有些不同,你到底是谁?”
张宁看向女人的目光中带着警惕。
太蹊跷了,这女人不像是这里的村民,但也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不然她不会出现在鬼听戏制造的这个诡异世界中。
他只在昨天哭丧时见过她,不过那时的她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我是被禁锢在这片鬼域的鬼,我知道我以前是人,虽然没有了记忆,但我保留了自己的意识。”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张宁的脸色仍然冰冷,没有一丝的动容。
这里的一切都不能相信。
之前的张伟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鬼域甚至能通过不断的矫正,逐渐模拟出张伟的真实性格。
这一次重启,因为出了bug的缘故,系统判定张宁已经死了,所以引路人张伟自然也就消失了。
但这并不代表这里不会存在其它陷阱。
如果不是没把握干掉这只鬼,张宁现在已经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你不是普通人吧?”女人看了张宁一眼,又看向了一旁的遗像,“我记得你,你昨天已经死过一次了。”
她的记忆没有被重置?
张宁很惊讶,他以为这次重启,只有他会保留记忆。
女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继续轻声解释道:“那些没有意识的鬼奴当然不会保留记忆,不过我不一样,我保留了自己的记忆,不管你重启多少次,我都能记住你。”
“我对你有没有意识并不关心,既然你是鬼听戏的一部分,那么你现在就应该将我丢出村子,让我死在外面。”
虽然女人的解释让张宁得到了很多信息,但这些都不是他所关心的。
他只想摸清女人的意图。
就算这人不是和之前那个“张伟”一样,被鬼听戏掌控了思维,但他不会天真到认为这只鬼会无缘无故的帮助他。
人知鬼恐怖,鬼晓人心毒。
人心是和鬼一样可怕的东西,而若是一只鬼拥有了人类的意识......
女人没有因张宁怀疑的态度感到生气,她摇了摇头,道:“你理解错了,我并不是鬼听戏的一部分,我只是被困在了这里。杀死你对我没有好处,所以我想帮你,和你做一个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
听到是要做交易,张宁反而稍微有了点兴趣。
毕竟他现在别无选择,如果这只鬼诚心想和他交易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我想办法让你活下来,你帮助我离开这里。”
“哦?”
对于前者,张宁相信这只鬼能做到。
但是让自己帮她脱离鬼听戏的桎梏......
“我要怎么帮你?”
“我也不清楚。”女人摇了摇头,继续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会保留着自己的意识,永远被困在这里。我给你一年的时间,你出去后自己想办法,能将我带出来就行。”
“如果我做不到会怎么样?”张宁反问。
“你会死。”
女人笑了笑,将一只眉笔拿了出来。
眉笔的笔头上有一抹血红,像是刚染上的人血。
“我当然不会让你只在口头上答应我的条件。怎么样,要考虑考虑吗?”
张宁陷入了沉默,在摇曳的烛光中,他盯着女人苍白的脸看了很久。
很自然,没有僵硬的感觉,讲话也有逻辑,应该不会是鬼听戏捏造出来的“假人”。
她说自己以前是人,但成为鬼后失去了记忆,保留了意识,张宁并不相信这个说法。
这女人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鬼驭人了。
鬼驭人的本质就是让鬼拥有人的思维能力,类似于异类,不过两者亦有区别。
鬼驭人是让鬼诞生了人的意识,而异类则是人的意识入侵了鬼......
“要是我拒绝你的要求呢?”张宁试探着问道。
“我倒是无所谓,因为我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只是刚才偶然看见了,觉得你很特殊,一时兴起,想要试试看罢了。”
女人现在的模样和昨天张宁见到她哭丧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昨天的她似哭似笑,癫狂无比,现在却变得温婉如水,让人捉摸不透。
张宁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他内心对答应这种承诺其实是很反感的,现在他就还欠鬼橱一个承诺没有兑现。
不过如今的张宁别无选择,遗像已经做出来了,如果他不答应这女人的话,等到明天他依旧会死。
“我答应你,你要怎么帮我?”
听到张宁应下了她的请求,女人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转身拿出了一张红布,递给了张宁。
“这是鬼手帕,明天关键时刻,你将它丢出去,盖在遗像上就行了。”
张宁接过了那张手帕,一股冰凉的感觉传来,而且这张手帕没有像别的灵异衍生物一样,带着浓浓的尸臭,而是散发出麝香的味道。
“你直接将这遗像毁了不就好了吗?”
对张宁的提议,女人只是摇了摇头,无奈道:
“遗像是鬼听戏的灵异衍生物,我要做的只是借助纸扎人,让遗像和遗像主人建立联系。况且,如果我帮你帮的太过明显,我的意识也会被这里的规则所抹杀,我冒不起这个风险。”
“行,那就有劳了。”
随后,女人用眉笔在张宁的额头上点了一个红印,自此,交易便真正达成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女人都不可能是在骗张宁。
但张宁还是多长了一个心眼。
如果真的能从鬼听戏的鬼域中逃离出去,他就去找人皮纸问问和这只鬼的情况。
张宁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面前的女人脸色突然一变,她伸手指了指门外,又指了指床下,嘴里却没有发出声音。
有人来了。
张宁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两人交谈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这大半夜的,还是引来了人。
“嘎吱——”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厚厚的花袄,腿上绑着棉裤的老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张宁此刻却并不能看清她的样貌,只能看到老人脚上那双灰黑色的布鞋。
他蜷缩在不大的床底,一动也不敢动。
老人一句话也没有说,而女人则是坐在那里继续扎起了纸人,嘴里还时不时哼出一两声戏词,大概是想让老人认为屋子里的响声是她哼唱出来的。
可哪怕做到了这一步,老人还是没有走。
她就用那双浑浊不带一丝神采的眸子看着女人,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女人扎着自己的纸人,哼着自己的戏曲,完全没有在意老人的凝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宁蜷缩在床底,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在心中不停咒骂着这多事的老人,心情焦急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终于转身,准备离开这间屋子。
张宁刚想松口气,却听见“啪”的一声,一张破布从老婆子身上掉了出来。
破布脏乱无比,是那种缝衣服的布料,但上面满是油污,不知道这种成色的布料为什么还会有人随身携带在身上。
而张宁之所以看的这么清楚,是因为那张布掉落的地方,就在他前方不远处的地板上。
老婆子只要稍微一弓腰,就能发现躲在床下的张宁。
背部的冷汗变成了爆炸一样的瘙痒。
张宁感觉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大的可怕。
弯腰捡布的动作明明很简单,在他的眼中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一张脸终于出现在了张宁的视线中。
心脏猛的收缩,心跳似乎都漏了一拍。
张宁甚至想过要在老婆子发现他的一瞬间将她给杀了。
但这个想法显然是多余的。
弯腰捡布的人是那个穿着喜服的女子。
她很自然的弯腰,捡起了老人掉在地上的东西,然后一言不发的塞回了老人的口袋。
老婆子也没有察觉到不对,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木门,随着“嘎吱”一声响,木门再次被关上了。
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说话。
在诡异的宁静中,张宁已经在生死边缘反复横跳了多次。
所幸神队友极限救场,这才没酿成悲剧。
木门被关上后,房间重新陷入了宁静。
两人很默契的没有再次出声。
女人在昏暗的烛光下扎着纸人,张宁则躲在床底,静静的等待着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