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丢手帕(2000字)(1 / 1)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房间外便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声响。
女人和张宁都没有要动的意思。
两人都知道这场白事的流程,现在还不是他们出现的时候。
“咚咚咚——”
这一次,木门外的人没有直接推门而入,而是用力敲击了几下门板,然后“嘎吱”一声将门打开。
这一次来的是一位穿着黑布衬衫的老头子,他朝屋内扫视了一圈,然后用那略带沙哑的嗓音说道:“准备准备,要开始唱戏了。”
“嗯。”
女人微不可察的点点头,收好手中的针线,朝门外走去。
至始至终,她都没朝藏着张宁的床板多看一眼。
待女人和老头走后,过了好一会儿,张宁才从床板下慢慢爬了出来。
他紧紧攥着那张鬼手帕,这东西虽然是灵异物品,但普通人直接接触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它只会对厉鬼起作用。
现在的张宁已经成了一个普通人,他体内的厉鬼只有鬼骨架。
拿着这张鬼手帕,他感觉自己和那些傀儡的联系被减弱了许多,但还不至于完全感应不到。
轻轻打开那扇破旧到开裂的木门,张宁缓缓走了出去。
他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朝着村子里办白事的圆场走去。
所幸一路上没有遇到其他人。
几乎所有的村民都被聚集在了圆场中,他们佝偻着背,直直看着前方,等待着戏曲开幕。
灵堂内停着一口朱漆棺材,棺材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张遗像,赫然是昨晚张宁在女人房间里看到的那副。
张宁躲在所有人的后面,偷偷观察着圆场上发生的一切。
一个女人被昨晚的老太婆拉了出来,她的脸色比昨晚还要苍白,只有嘴唇是鲜艳的红色。
几乎没有任何酝酿,她的情绪在瞬间便如洪水般倾泻而出,整个人哭的趴在了地上。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了她只是逢场作戏,张宁还真就被她的演技给骗过去了。
女人不住的哭着,村民们却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他们像见到了羊群的饿狼一样,满眼垂涎的看着一旁整齐排列的傀儡。
这些傀儡身材矮小,虽然都长着张宁的脸,但一眼就能分辨出他们和普通人类的差距。
但没有人在意。
这些佝偻着背的僵硬老人,只是想听一场完整的戏。
至于唱戏的是谁,他们并不在意。
“小伙子们好好唱,唱好了给你们讨个媳妇!”
“哈哈,红白喜事,乃人生要事,不请乡里相亲听几场戏可说不过去。”
“过几日,再过几日,成亲又有戏听,妙哉妙哉!”
老人们一扫僵硬的脸色,变得无比活跃起来。
洋溢的喜悦似乎带有传染性,逐渐蔓延到了全村。
明明是死了人办的白事,他们却像是见到自家孩子成亲一般喜悦。
张宁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切,只觉得脊背有些发冷。
圆场上,那些傀儡在老人们的指引下,一个个穿上了宽大的戏袍,踩上了木质的高跷。
他们矮小的身躯蜷缩在宽大的戏袍中,却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行动自如。
将红手帕拿在手上,张宁只感觉和傀儡们的联系被减弱了几分,但还没有完全断开。
可当傀儡们一个个带上陶瓷面具后,张宁和它们之间仅存的最后一点联系也被切断了。
它们彻底脱离了掌控,成为了戏服下只会唱戏的傀儡。
傀儡们发出“咿咿呀呀”难听的声音,那声音尖利刺耳,难听无比。
只能隐约从中听出戏曲的曲调。
但村民们却一个比一个享受,有些甚至还闭上了眼睛,似乎完全陶醉在了其中。
女人跪在棺材前,他的哭丧声像是戏曲的配乐,此起彼伏,一阵接着一阵。
终于,在某个特殊的时间点,葬礼开始了。
遗像和张宁之间连上了看不见的丝线。
张宁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动了起来,像是提线木偶一样,一步一步朝着圆场中央走去。
他的动作就和上次穿上戏服时一样,僵硬而不协调。
那些村民用浑浊的眼球注视着他,冷漠无比,没有任何感情。
失败了吗?
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将红手帕丢到遗像上。
难道是那个女人在骗自己?
反观跪倒在朱红棺材前的女人,她脸上的妆容已经被哭花了,察觉到张宁被遗像控制着靠近,她没有任何变化,和那些村民一样,冷漠无比。
不对,鬼手帕是有用的。
四肢和身体都已经脱离了张宁的掌控,大脑已经无法控制它们。
只有拿着红手帕的右手,大脑仍然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红手帕隔绝了遗像对张宁的一部分影响,虽然有些僵硬,但只要用尽全力,他还是能操控自己的右手。
他离遗像越来越近了。
其实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过程。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诡异的葬礼就会完成,到时候,张宁就会真正失去自己的意识。
每走一步都是拿自己的生命在试探。
可若是离得太远,张宁又不能保证自己丢出的手帕能刚好覆盖在遗像上。
如果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正常,倒是可以试一试,毕竟来到神秘复苏的世界之前,他也是夜市上的套圈小能手。
但受到遗像的影响,张宁的全身都没有知觉,就连唯一能够使用的右手,也被微弱的影响,以至于有些僵硬与不协调。
什么时候出手?
这是个很难决定的问题。
张宁看准了遗像前不远的地方,默默比划了一条标记线。
就是那里了。
要是走到那里之前,他就失去了意识,那也只能自认倒霉。
而在那个地方出手,他有至少百分之七十的成功率。
继续向前走出的每一步,对张宁的内心都是一种煎熬。
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到达那里的前一刻死去。
当他终于歪歪扭扭的踩到了自己给自己规定的那条标准线后,他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果断出手,丢出了手帕。
鲜红的手帕在空中飞了起来,形成的弧线应该刚好能够砸中墙上的遗像。
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一阵莫名刮起的阴风,打乱了手帕原本的飞行路线。
红色的手帕最后稳稳落在了遗像正下方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