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离别(1 / 1)
林重衣被带到了狩猎场,扔进了猎狗堆里。
场外一字儿站着一排士兵,不停地朝场内投放肉块。
高处观众席。
羽国的贵族们个个表情癫狂,扯着喉咙大喊着:“抢呀,快抢呀!哈哈哈!”
原来所谓的“吃饭”,就是让叶重衣跟“猎狗”抢食!
那些猎狗饿了三天,她也饿了三天。
好在他们在那些肉上涂了香油,吸引了那些猎狗。
否则,被猎狗拆吃入腹的便是她了!
可狗饿了会更疯狂,爆发出的力量会更可怕。
她饿了却只觉得头晕脑涨,摇摇晃晃地夹在身形高大的猎狗中间,既可怜又卑微。
一个不小心被一只猎狗撞倒了,半天起不来,那些猎狗便疯了似的从她的身上踏过去,锋利的爪子将她的衣裳勾得破烂不堪,身上狰狞交错的伤痕随着布条的晃荡若隐若现。
羽臣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见她半天起不来,羽国大王子摩风拿起弓箭射了一箭在她面前,恶狠狠地威胁:
“再不跑,下一箭就射在你身上了!”
林重衣吓得一激灵,求生的欲望让她爆发出一股力量爬起来,咬着牙拼命地往前冲。
摩风开了头,旁边不少大臣纷纷拿起弓箭开始在后面追射林重衣。
一支又一支的箭贴着她身体各处擦射而过,划伤了她,细细的血珠不断地渗出来。
她只觉得火辣辣地痛。
她只能咬着牙往前冲,往前冲……
终于,到达了终点。
肉香激发了她最后一点力量,她瞅住一个机会,从群狗的缝隙里抢到了一块肉。
她下意识地将肉往嘴里塞。
谁知一条猎狗发现了她嘴里的肉,突然狂吠着朝她扑过来。
她抱着头一滚,堪堪躲过那条猎狗的攻击,嘴里却死死地叼住肉不放。
一方面她实在太饿,一方面若她抢不到一块肉的话,只怕这些羽臣会想出更变态的方法玩弄她。
偏偏这条疯狗似乎盯上了她,对她穷追不舍。
她咬着那块肉,在地上摸爬打滚,上蹿下跳。
她滑稽的样子惹得羽臣们狂笑不止,不少女眷不停地擦着笑出的眼泪,捂着笑痛的肚子。
林重衣只祈祷他们玩开心了,能快一点放过她。
可羽臣们半点儿停下来的迹象都没有。
终于,林重衣体力不支,瘦弱的身体颓然倒地,整个天地在她眼前旋转起来。
朦胧中,她看见那只猎狗张着血盆大口朝她扑了过来……
大猎狗会把她的脖子咬断吧?
这一次她终究要死了吗?
林重衣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可下一刻,那只猎狗的吠声戛然而止,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到了她的身上,浓浓的腥臭味儿直往她鼻孔里钻。
她猛地睁开眼,赫然看见大猎狗那可怖的尸体,恶心得一激灵。
她抬头往场外看去,陈照正一手拿着弓,一手捂着嘴拼命地咳嗽。
原来是他救了她。
真傻!他怎能救她?
他的处境并不比她好。
常年的折磨让他疾病缠身,三天前被逼着和她过度做了那事儿,现在又跑来救她……心力交瘁了吧?
见是他搅了局,摩风大王子立即向他发难,拿着弓箭对着他,说要把他射成筛子!
众多大臣起哄吆喝,为摩风壮势:“射他!射他!”
七公主摩筝冲上前挡在陈照的面前,扬言不许伤害陈照。
摩筝一直爱慕着陈照,上次宴会她和陈照被迫演“活@春@宫”的时候却不在,估计是被支走了。
看来,羽王和羽臣们早有预谋!
兄妹二人正对峙着,一道绵长的声音响了起来:“大王有命,速速将幺阳公主送去边境!”
所有人顿时收起了玩闹戏谑的心,默默地回到座位上饮酒吃肉,叹息着以后没得玩啰!
“陈照哥哥,我们也去饮酒吃肉吧?”摩筝公主对陈照说。
陈照刚要答话,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脸色比外面的雪还要白上三分。
衬得左眼尾那颗红痣愈发鲜艳欲滴!
他没理会摩筝,踉踉跄跄地走到林重衣的身边,扯下自己洗得泛白的磨破了边的蓝色大氅,蹲下去披在林重衣的身上。
“衣衣,别怕,你可以回家了!”
“回,家?”林重衣抬起头,只觉得眼前的陈照有些重影。
她的大脑有些懵,竟一时没领会这两个字的意思。
回家,有时候是真的回家,回到有爹疼有娘爱的地方;有时候人死了也被说成回老家,她到底属于哪种?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不过看到陈照,她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委屈,两颗珍珠似的眼泪沿着眼角滚落而下。
她右眼尾的一颗红痣立即像被点燃了似的,发着莹莹的红光。
说来也巧,她的右眼尾有红痣,陈照的左眼尾有红痣,好像互相照应似的。
而他们的身世、经历也惊人的相似,这是怎样一种神奇的缘份啊!
陈照并没有多说什么,蓄了蓄力,一把抱着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这样子顿时惹得场外的羽臣们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七公主,纪国小皇子连个女人都抱不动,娘儿们叽叽的,怎值得您青睐!还是我们羽国的勇士好啊!”人群中不知谁调侃了一句。
“闭嘴!”摩筝朝说话者甩了一鞭子,愤愤地看着陈照抱着林重衣的背影渐渐走远。
出了猎场,宣旨的公公便指使婢女带林重衣去更衣。
“滚!”陈照低骂一声,又是好一阵咳嗽,这才抱着林重衣大步走进了更衣房。
他这副样子惹得后面一众奴仆直翻白眼,甚至有大胆者低咒了一声:“病鬼!晦气!”
陈照其实耳力极好,虽听见了却也并不在意。
他抱着林重衣一路走进厢房,小心地褪下林重衣身上破烂的衣裳。
看着本来如凝脂般的肌肤上,布满了犬牙交错的大大小小新旧伤痕,他心疼不已。
他拿出一瓶药膏,用指腹蘸了然后轻柔地涂在那些伤口上。
药膏冰冰凉凉的,林重衣的肌肤却有些发热,他指腹按在上面像被尖尖的刺勾着似的,手指不禁微微颤着。
“其实不要紧的,不是很疼!”林重衣轻声说。
轻微擦伤是疼得不厉害,只是……很屈辱!
“嗯!”陈照低低应了声,他都能理解的,不是吗?
两人再无言,离别夹杂着各种情绪在二人之间搅扰着,纠缠着。
多年的质子生活,他们的身心都被伤得千疮百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