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亲自照顾!(1 / 1)
“不仅背上,全身都有!”李玉壶语气极低极慢,作为一个医者,幺阳公主身上的每一道伤痕,她都懂得它们的出处,深浅,以及对人体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幺阳公主身上的旧伤,密密麻麻,重重叠叠,交横交错,狰狞丑陋,显示着她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不停地被人伤害着啊。
不仅明伤,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暗伤,真是连她这个医者都看得触目惊心。
所以她说话都不敢大喘气,怕声音高了都会将公主弄疼。
“全身都有?”向来在大臣面前喜怒不形于色的陆子弦震惊不已,“是人,为,的?”
“是的,是虐待!”李玉壶的声音更低了,她怕被幺阳公主听到,会伤了她的颜面和自尊。
殊不知,为质三年,颜面和自尊早被林重衣看得很轻很轻了,与命相比,那些简直随手可丢!
“虐,待?!”陆子弦嘴里呢喃着这两个字,身体摇摇晃晃地后退了几步,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子弦哥哥,为质受些苦总是难免的,或许都是轻伤呢。你知道的,姐姐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稍微用力摸一摸都会留下红痕……”林蕊上前安慰陆子弦。
李玉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了看林蕊,到底是不敢再吭声。
而陆子弦则一把推开林蕊,冲进了内殿,待看见静静趴在床上的林重衣,不禁又心虚地放轻了脚步,像做贼似的悄悄靠近去,然后轻轻地掀开了被子。
因为有伤的缘故,林重衣已经脱下比较厚实的衣裳,身上只松松垮垮地穿了里衣。
后颈、四肢裸露出不少皮肤来,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伤痕,各种形状都有,颜色深浅不一,丑得刺痛他的双眼。
他的手抖得厉害,想再掀一掀衣服往里面看看,可能由于他掀开了棉被,林重衣冷了,身体剧烈地哆嗦了一下。
陆子弦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手不由地松开了,棉被重新落在林重衣的身上。
林重衣嘤咛一声,开始说起了梦话。她皱着眉头,表情惶恐。
陆子弦忍不住凑近林重衣的嘴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此刻心情十分复杂,既害怕会听出什么他无法接受的真相来,又想知道他的阿幺在羽国到底经历了什么。
然而,林重衣的呓语断断续续,声音时高时低,他也只能听到一些不连贯的词语,比如“不要!”“求你!”“奴婢!”等。
不一会儿,林重衣情绪突然变得激动,声音猛地拔高,双手死死抓住床单,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陆子弦竖起耳朵听了三四遍,才终于听清楚,这句话是:
奴婢知道错了!
奴婢知道错了?
他的阿幺可是沛国最尊贵的公主,曾是集万千宠于一身的沛国小太阳啊。
怎么会是卑微的奴婢?
阿幺怎会自称“奴婢?”
陆子弦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全身的力量似的,整个人瘫坐在床边,双目赤红,悲愤不已。
林蕊走进来看见陆子弦这副样子,心疼不已,走过去扶他。
“子弦哥哥,你怎么啦?”林蕊轻声问。
“阿幺在羽国是不是受了很多苦?”陆子弦答非所问。
“远赴他乡,肯定会吃些苦头的。”林蕊应得似是而非。
“我是说……虐待!”陆子弦觉得“虐待”两个字简直是烫嘴。
“不是一直有暗探传消息给你吗?”林蕊眼神躲闪。
“暗探的消息只怕不实。”陆子弦的声音极低极沉,给人一种重重的压抑感。
“可以再探,要不我传书给我大哥,让他……”林蕊的话很快被陆子弦打断:
“不用了,此事我自有安排!”
陆子弦想着已经命人再探关于阿幺为质三年的事了,心情忽地平静了下来。
他想还是等暗探的消息再传回来再说吧!
林蕊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终究是不敢再开口,心下却十分忐忑。
陆子弦站起身,拉过一张椅子在床前坐下,呆呆地看着熟睡中的林重衣,往事一幕幕地在脑海里回旋。
林蕊也不敢随意出声打扰,直到硕公公过来回报小皇帝的事,陆子弦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太医给小皇帝针灸过后已无大碍,现下也睡着了。”硕公公偷瞄了陆子弦一眼,斟酌着语言陪着小心说道,“倒是御书房里还积压了一堆奏折还等着王爷您批呢!西北大旱……”
硕公公说到这儿,忽地被陆子弦扫了一眼,便立马闭上了嘴巴,惶恐退下了。
“子弦哥哥,你事务繁忙,不如先回去吧,我来照顾姐姐就好。”林蕊接着劝道,她不喜欢子弦哥哥和林重衣多相处。
“不必!”陆子弦应。
“子弦哥哥,姐姐是女子,由我照顾会比较方便。”林蕊不死心地道。
“你也走吧!”陆子弦语气冷硬。
“子弦哥哥……”林蕊还想争取一下。
“走!”陆子弦的语气不容置喙。
“是!”林蕊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出到门口忽又听见陆子弦叫硕公公,她不由得停下脚步,凝神细听,只听得陆子弦下令:
“去将奏折搬到这儿来,这段时间我要亲自照顾幺阳公主,直到她伤好!”
林蕊脸上温柔的表情顿时皲裂,双手死死地握成拳。
这次害死多奶娘是她提前传信回宫让银屏去做的,为的就是打击回来的林重衣。
没想到林重衣竟可以为了多奶娘杀人,她本以为这次,就算林重衣不死,也会被太皇太关进地牢,然后她便找机会折磨林重衣。
没想到陆子弦竟不管不顾地护下了林重衣,甚至看见林重衣挨打受伤,产生了怜惜愧疚之情。
她这次是不是出手太重,反而适得其反了?
她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对付林重衣才好。
林蕊满怀心事地走了,没多久,硕公公也领命去搬奏折了。
只剩下陆子弦一个人坐在床前,静静地看着林重衣。
灯光下的林重衣,一张脸瘦小的只有巴掌大,两道眉毛弯弯,鼻子挺翘,小小的嘴巴紧紧地抿着,一副倔强的样子。
与他记忆中那个张狂爱笑爱闹的小女孩子大相径庭。
三年了,许多事都变了,他的阿幺也长大了。
鬼使神差般,陆子弦伸出手指轻轻地抚上林重衣的两片红唇,心里突然泛起一股冲动,他忍不住倾身向前,要一尝这两片芳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