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萧道余!你疯了!(1 / 1)
季祯下意识地回头,就看见陆离脸色煞白地站在花园门口,他脸上的伤痕已经结成褐色的血痂,像是浓墨画上去的纹路。
季祯连忙去扶他,“你伤还没好,怎么自己出来了?”
城墙下,陆离完全是硬提着一口气与她见面,说完一句话后他便晕了过去。旧伤未愈又填新伤,导致他这次昏迷了整整五天才恢复意识。
季祯嗔怪道:“大夫交代你最好卧床半个月,有事你叫一声,可乐一直守在你门口……”
“等等!可乐呢!”季祯皱眉,“这丫头竟敢擅离职守?”
“是我让她去帮我弄碗粥……”陆离解释道。
“可是她去了许久未归?”季祯说着就要喊人,又被陆离拦住。
“不是……”陆离紧抿着唇,深吸一口气后眸色深沉地望着季祯,“是我,想见殿下。”
季祯眉目放松,嘴角晕染出笑意来,“前天见过,昨天见过,原本想着今日午后再去见你,怎么还想见我?”
哎~没想到看着挺酷的人,这么黏人~
季祯挽着他的胳膊,带他坐到一旁的藤椅上。
陆离低着头,“人们照不见日光时,都会想念太阳。”
只是没想到,他出来找寻时,看见他的太阳在照耀别人。
他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般烦闷,执拗地继续问:“殿下,您刚才和齐三在做什么?”
季祯瞄着蹲在角落里当蘑菇的齐三,小声说:“还不是因为他爹的事,他哭得稀里哗啦的,本宫不落忍,就帮他擦擦眼泪。”
“殿下,男女授受不亲。”陆离不赞同地皱起眉。
季祯眉一挑,手指点上他的胸膛,语带调侃,“陆将军,做人太双标可不好~”
回想初遇到如今的一幕幕,陆离脸色涨红,又失落地摸上自己的脸,“殿下,是不是因为我脸上的伤过于丑陋,所以……”
他曾想过殿下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又为何总爱逗弄他,想来想去只能是他这张脸,他也庆幸,自己有一张还算可以的脸。
可是齐三出现了。
齐三美姿容,若单论容貌,他可以让世上的所有人自惭形秽。
如今,自己的脸上又满是伤痕,殿下被齐三吸引也是正常。陆离在心里劝自己,眼神中的失落与不甘却浓得快要溢出。
“陆离,这是你的功勋,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美丽。”
“是我们并肩作战过的证明。”
下一瞬,温热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温柔缱绻的眼神一点点描摹他脸上的伤痕。
他的太阳依旧温暖地照耀着他。
他突然升起贪婪的念头,攥住季祯落在他脸上的手,“殿下,你对所有人都好吗?”
“当然不是!”季祯失笑,“我又不是活佛,许下过度化世人的大愿。”
她贴近陆离的脸,和他鼻尖对鼻尖,“我呀,目前只对你好。”
只对你好……呼吸间,陆离感受到季祯纤长的睫毛扫过他的眼,像是夏日午后,蜻蜓从眼前划过,振翅间产生的风。
他闭上眼,无法自抑地向前探去,想去感受太阳的气息……
‘咔嚓!’
细微的响声如惊雷般在耳畔响起,陆离猛地顿住!
他在干什么?
他竟然险些亵渎了公主!
陆离双手紧握又松开,单膝跪在季祯面前,“请殿下责罚。”
季祯望着不远处拿着剪刀‘咔嚓’的齐三,气得磨牙。
再低头看陆离时,又换上了温柔的表情,“责罚你什么?”
“只不过是君心似我心罢了。”
“殿下……”陆离震惊又欣喜地抬头。
下一刻,浓浓花香将两人包裹。
齐三非常没有眼色地杵在两人身旁,臭着一张脸说道:“仙长,我想好了,我要去见我爹。”
季祯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想去就去,跟本宫说什么?还有,记得叫我殿下!”
“殿下,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你能陪我吗?”齐三说着,眼泪又扑簌簌地落下来。
季祯铁石心肠,陆离和齐三谁重要她还是分得清的。
毕竟每次接触陆离时,【美色值】都像坐火箭一样涨一大截,而齐三……
等等!接触齐三她涨过【美色值】吗?
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齐三的手背。
等了半晌,系统内代表【美色值】的粉红色条柱都没有任何变化,就连提示都没有!
季祯心底升起不妙的预感,语气惊悚地问:“齐三,你今年几岁?”
“十七啊。”
季祯:“……”
靠靠靠!她平时光顾着看脸了,竟然把年纪忘记了!!!
季祯如丧考妣地瘫在藤椅上,死死抓着陆离的手,“本宫突感一阵气虚,唯有陆将军能治。”
放到从前早就落荒而逃的陆离,正气凛然地点头,“臣定当尽心医治。”
呦?开窍了!
季祯惊讶地抬头,突然看见花园门洞里钻出一道许久未见的身影。
萧道余像是没看见花园里三人间古怪的气氛,自顾自地禀告,“启禀殿下,兵卒通传,齐鸣自缢。”
……
吊在房梁上细长的身子,青紫肿胀的脸,伸出老长的舌头。
季祯不是第一次看见自缢而死的人,毕竟莲贵妃也是这样死的。
她以为自己早都不在意了,却仍是在看见齐鸣的瞬间忍不住干呕起来。
陆离遮住她的眼,心疼道:“殿下,我带您出去……”
“不用。”再次直起身时,季祯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问第一个发现的兵卒,“齐鸣可留下遗书一类?”
萧道余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在这儿。”
遗书是写给齐三的,只有简单的几句话:
【吾儿栓子,为父羞愧,实不知如何自处,只得自裁谢罪。
吾之一生为命格所困,碌碌一生也不得其法,如今才顿悟。
既然孤星命格源自于吾,那只有吾死,吾儿才可生。
吾儿,不求你一生圆满富贵,但求你平安。】
他这一生跌宕,又不服命运,最终执念过重,导致误入歧途。
“爹!”齐三看着遗书放声大哭,他不明白,不过就犹豫了几日,怎么就这样了?
他特意问过萧道余,他爹有过也有功,即使判处死刑,最快也要秋后问决。
为什么要死啊?明明……明明都坚持活到现在了?
……
齐三声嘶力竭的哭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其余人静默地站在原地。
季祯皱眉盯着齐三的背影,这齐鸣,满嘴谎言!
若齐鸣真是为了命格才夺取血骨,又为何追至小院时,他表现得对血骨毫不在意?
陆离之前就和她说过,怀疑齐鸣听命于其他人。
齐鸣的背后之人做下这个局,就是为了将凉、焉两州卷入战火。并且,此人应该与西狄达成了合作,所以西狄才能很快筹备好十五万兵。
也因此才能解释西狄二王子和血骨为何一出现在焉州就被齐鸣抓住。也能解释为何众人才发现血骨,西狄就立刻得知消息出兵焉州。
看齐鸣之前的表现,他也不想凉、焉两州落入西狄人的手中,但是又无法拒绝背后之人的指令,因此一开始应该是想把他们推出去顶罪,可能因为齐三的原因放弃了。
如今他选择自缢,将过错揽于一人之身,也算是保住了齐三的命。
季祯明白,齐鸣是用死告诉她,他背后之人的势力庞大到他不敢泄露一点的地步,通过他坚守城池的行为告诉她,他忠于大端,所以他背后之人是本朝人!
他是用自己的死传递出这两条消息,来换取她对齐三的庇护。
但又总觉得有些地方逻辑不通,季祯忍不住思索,况且本朝中能有几人势力庞大到可令一州刺史沦为棋子呢?
她想不通就不再想,她便宜哥肯定也能猜出齐鸣的目的,还是让他自己操心吧!
……
当晚,季祯刚要就寝,萧道余突然来敲门。
瘦削的身影不卑不亢地跪在地上,双手高举铁质的七节鞭,脸色如常。
“此前殿下开恩,允臣以戴罪之身处理焉州一事,如今焉州事了,臣主动前来,请殿下执鞭。”
季祯凝望着月色下散发着森森寒意的七节鞭,眉头皱起,“萧道余!你疯了!”
这铁鞭只需一鞭子,他便会骨断筋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