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使者(1 / 1)
“那个老狐狸……”她咬牙切齿,“我早该想到……”
元翎趁热打铁,“现在黑狼部已经放出风声,要在下个月圆之夜当众处决姬嫱祭旗,到那时……”
“到那时西越必将全力报复,”元玥接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而二王姨就能名正言顺地接管兵权,甚至……取代我的位置。”
她突然笑起来,那笑容让元翎脊背发寒,“可惜啊,她算漏了一点,姬嫱与我联系的所有密信,我都留着,若我死了,那些证据自会公之于众。到时候,看女帝是先找北狄报仇,还是先清理门户!”
元翎心中一凛。
他早该想到元玥会留后手,这步棋走得妙,无论元玥是死是活,西越朝堂都必将掀起腥风血雨。
“你疯了……”元翎喃喃道,“挑起两国不死不休的战争,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元玥歪着头,像个天真孩童般笑了,“阿翎啊阿翎,你还是这么幼稚。这世道,不乱起来,我们这些‘异类’哪有机会?”
“别忘了,你我能活到今天,靠的可不是西越人仁德贤明的那一套。”
“所以,”元翎强压怒火,“你故意挑起这场战争,就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黑水河畔那三千冤魂,在你眼里算什么?”
“筹码。”
元玥毫不犹豫地回答,眼中闪烁着冰霜,“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个道理,姬昱可比你明白多了。”
她突然凑近,铁链哗啦作响,“你以为她为什么能年纪轻轻就统领三军?心慈手软的人,在战场上都活不过三天。”
元翎猛地站起身,再也无法保持冷静,“阿姐,你简直——”
“简直什么?丧心病狂?”元玥大笑,“阿翎,别忘了,你现在能站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正是因为我这个‘丧心病狂’的阿姐当年血洗了那群反对你一个男子过问政事的老顽固们!”
她突然压低声音,“说到底,我们是一类人,只不过你更喜欢装清高罢了。”
牢房内一时寂静。
元翎的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多想一拳打碎元玥脸上那令人作呕的傲慢,但理智告诉他,这正是对方想要的结果,激怒他,从而掌握对话的主动权。
“你说得对,”元翎突然平静下来,甚至露出一丝微笑,“我们确实是一类人,所以你应该明白,我接下来要说什么。”
元玥警惕地眯起眼。
“那些密信,”元翎慢条斯理地说,“藏在金帐王庭的祭坛下面,对吗?”
元玥的脸色瞬间惨白,这个反应证实了元翎的猜测。
他继续道,“可惜啊,三天前祭司院突发大火,祭坛塌了半边,你猜,那些羊皮卷经得住火烧吗?”
“你……!”元玥猛地扑过来,铁链勒进手腕也浑然不觉,“你竟敢动祖神圣地!”
元翎轻松避开她的抓挠,“我?我可没那个本事,不过二王姨就不好说了……毕竟,她向来不信这些‘装神弄鬼’的把戏,不是吗?”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击,彻底击溃了元玥的防线。
她踉跄后退,撞在石墙上,肩伤迸裂的鲜血染红了大片衣襟。
“不…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那些信有副本……我放在……”
“放在大祭司那里?”
元翎近乎残忍地又补上一刀,“可惜了,她的脑袋现在正泡在石灰里呢。”
元玥终于崩溃了,像受伤的野兽般嘶吼一声,抓起水囊砸向元翎,“滚!给我滚出去!”
元翎侧身避开,水囊砸在铁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门外守卫闻声探头,却被他一个手势制止。
“阿姐,”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北狄可汗,声音里带着几分真实的悲哀,“你以为姬昱会在意一个死人的价值吗?”
“政治说白了是一场交易,可姬昱,分明是个比你更精于此道的玩家。”
说完,他转身离开,没有再看元玥一眼。
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很快就隔绝了里面歇斯底里的咒骂声。
走出地牢时,夕阳正好沉到山巅。
元翎眯起眼,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亮。
远处,姬昱正在校场上操练士兵,黑底金凤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翌日,黎明时分,姬昱正在校场练剑,寒光在薄雾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轨迹。
忽然,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报——!”一名斥候飞驰而来,在姬昱面前勒马急停,“北狄派来使者,已至营门!”
姬昱的剑势未停,一个回身劈斩后才缓缓收势,“多少人?”
“仅一人一骑,持狼头节杖,自称黑狼部特使。”
剑尖轻点地面,姬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终于来了。”
她将长剑抛给身旁亲卫,“带他去中军帐,我随后就到。”
亲卫领命而去。
姬昱却不急着离开,而是慢条斯理地接过皎月递来的帕子擦汗,又饮了半盏温茶,这才整了整衣袍向中军帐走去。
帐外已聚集了不少将领,见姬昱到来纷纷行礼。
赵锐凑近低声道,“世女,那使者嚣张得很,一进来就嚷嚷着要见主帅。”
那确实是很嚣张了。
他们难道不清楚,西越的主帅已经被他们“掳”去了吗?
姬昱眼中寒光一闪,“让他嚷。”
掀开帐帘,里面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一个身着黑狼皮大氅的北狄女子正背对门口,对着西越众将指手画脚。
听到动静,她傲慢地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布满疤痕的脸。
“你就是靖王世女?”
她上下打量着姬昱,目光放肆无礼,“我乃黑狼部第一勇士铁兀术,奉命前来……”
“跪下说话。”
姬昱的声音不大,却打断了铁兀术的狂言。
帐内气温仿佛骤降,几位将领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
铁兀术一愣,随即大怒,“你让谁跪?我乃……”
“我说,”姬昱缓步走向主座,每一步都让帐内气氛更压抑一分,“跪下。”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她正好转身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