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回京（1 / 1）
半个月后——
京城高大的城墙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森严，姬昱骑在马上，仰头望着城门上“永定门”三个斑驳的大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永定？
这京城何曾真正安定过？
半月的长途跋涉，靖王军终于回到这座权力与阴谋交织的城池。
将士们按照姬昱的吩咐，都伪装成了惨败而归的模样，铠甲残破，旌旗染血，连马蹄声都刻意放得沉重。
姬昱转头看了眼身旁的马车，帘幕低垂，里面是“重伤”的靖王姬昭。
目前来看这个计策很成功，沿途州府的探子都将靖王府惨败的消息传回了京城，女帝想必正等着看她们母女的笑话。
“主子，前面就是城门了，守将要求查验。”
星罗策马上前低声禀报。
姬昱眯眼望去，城门口果然增设了盘查的士兵，比平日多了三倍不止。
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按计划行事。”
队伍缓缓前进，轮到他们时，守将带着一脸假惺惺的关切迎上来，“靖王世女回来了？王爷伤势如何？陛下甚是挂念……”
“托陛下洪福，母亲性命无碍。”
姬昱声音沙哑，脸上露出疲惫之色，“只是需要静养，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她边说边暗中观察四周，城门两侧的茶楼、酒肆里，明显多了不少看似闲坐实则紧盯城门动静的“闲人”。
更远处，几个穿着普通但步履稳健的女子正假装买卖货物，眼神却不时瞟向这边。
女帝的耳目，比她预想的还要密集。
守将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番，终于放行。
队伍缓缓穿过城门洞，马蹄声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像是敲在人心上的闷鼓。
入城后，姬昱立刻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氛。
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经过的也都行色匆匆。
巡逻的禁军比往日多了数倍，几乎每个路口都有岗哨。
“直接回府。”
她低声下令，同时目光扫过队伍后方，沈翊桉正骑马跟在亲卫队中，一身普通侍卫装扮，低垂着头。
虽然做了简单易容，但在如此严密的监视下，风险仍然极高。
靖王府位于城西崇仁坊，占地广阔，朱红色的大门在夕阳下显得格外醒目。
府中管事早已得到消息，带着仆役在门外等候。
姬昱翻身下马，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人小心抬下“重伤”的姬昭。
在众人面前，姬昱亲自搀扶母亲入府，做足了孝女的姿态。
一进府门，姬昭立刻挺直了腰板，哪还有半点伤重模样？
这也让牵肠挂肚了好些日子的靖王君松了口气。
“母亲先休息，我去安排后续事宜。”
姬昭点头，“小心些。”
姬昱抿了抿唇，轻轻抽出手，转身离去。
穿过几重院落，姬昱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
这里是她的私人书房所在，平日除了几个心腹，谁也不准靠近。
“皎月。”
皎月立刻从暗处现身，悄无声息地跪在她面前，“主子。”
“准备得如何？”
“一切就绪。”皎月抬头，露出一张平凡得让人过目即忘的脸，“西侧角门已经安排好了，易容用具也备齐了。”
姬昱点头，“带他来见我，要快。”
皎月领命而去。
姬昱站在窗前，望着院中那株老梅树，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思绪飘远。
不到一盏茶时间，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姬昱转身，看到皎月带着一个陌生男子走进来，那人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蜡黄，留着稀疏的山羊胡，一身药材商人的打扮。
“主子，这便是沈公子了。”
姬昱心头一跳，快步上前，“可有破绽？”
皎月自信道，“绝对没有，这面具是用特制胶泥制成，贴合肌肤，就算用手摸也难辨真假，声音也用药水暂时改变过。”
姬昱绕着沈翊桉转了一圈，确实看不出任何破绽。
就连身高都因鞋底的暗层而增高了几分，改变了原本的体态。
“相国府那边安排好了吗？”
“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们的人已经传信给沈大人，她会接应从后门入府。”
姬昱这才稍微放心，转向沈翊桉，“京城现在到处都是女帝的眼线，你直接回相国府太危险，皎月会护送你，路上不要与任何人交谈。”
沈翊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阿昱，你不必为我冒险，我自有办法……”
“别逞强。”姬昱打断他，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你一个闺阁男子在外面本就不方便，若是再遇到盘查……”
她突然住口，意识到自己流露了太多关切。
皎月识趣地退到门外等候。
沈翊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突然上前一步，握住姬昱的手，“你在担心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姬昱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我当然担心。”她压低声音，“你若出事，我接谁的绣球去？”
沈翊桉低笑，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放心，我会小心的，等风声过去，我再找机会见你。”
姬昱耳根发热，却还是强作镇定，“先平安回府再说，记住，近期不要联系我，女帝必定派人监视相国府。”
“遵命，世女殿下。”
沈翊桉故作正经地行礼，却在直起身时迅速在她唇上轻啄一下，“这是定金。”
姬昱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已经退开，恢复了那副药材商人的木讷表情。
她瞪了他一眼，却掩不住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走吧，黄老板。”她故意板起脸，“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暴露身份。”
沈翊桉点头，在转身离开前，突然轻声道，“你也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是你的翊桉。”
这句话让姬昱心头一颤，目送皎月带着沈翊桉消失在夜色中，姬昱独自登上府中最高的观星楼。
从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京城，相国府的方向灯火点点，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两个时辰后，皎月悄然返回。
“顺利吗？”
皎月点头，“沈公子已经安全回府，不过的确如您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