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大结局（1 / 1）
宋意笑着摇头。
“没关系，他还是你哥儿子！”
一家人围着餐桌说说笑笑，饭菜的热气里透出浓浓的烟火气。
精神病院那边，秋季第一场冷雨刚落，天阴沉得整日没有光。
萧晨阳窝在病床一角，穿着厚重病号服，却依旧不说话。
他的手上缠着绷带，是几日前又一次因情绪失控而咬破的伤口。
他如今已经不再认人，也几乎不回应护士或医生的呼唤。
唯一能让他开口的，是在梦中—他反复低喃的，是那个名字。
“诗韵……”
“你回来好不好？”
“你别不要我……”
“我改了……”
“我不对你发火了，我也不会再强迫你做你不愿做的事了……”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还愿意看我一眼……”
“诗韵……”
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最深处拉扯出来的，有时哽咽得像碎玻璃，有时又低沉得像溺水前的最后一口气。
医生对他的评估，已经从“边缘分裂型障碍”转为“混合型复杂创伤后精神障碍”。
简单地说，就是他的意识系统已经在崩塌的边缘，部分清醒，部分沉溺，他活在他自己的记忆和幻象里—而那记忆里，只有一个人。
叶诗韵。
他每天的日常，就是对着那张反复被他修补粘贴过的旧照片发呆。
他会盯着照片里那个女孩的眼睛，低声说话，自说自话。
有时候哭，有时候笑，有时候突然沉默很久，像是整个人都被抽走了。
护士换药时，他很少配合，但如果对方温柔一些—尤其声音像宋意—他会短暂地温顺，甚至露出一丝迷茫的笑。
“诗韵，是你吗？”
“你又来看我了？”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知道我错了……你骂我吧……只要你骂我，我就知道你还记得我……”
他太久没有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了，每一声都像被骨头割出来，拖着血丝。
医生曾想把他转进更封闭的监护区，但他每次被拉开那张画和那张照片时，都情绪极端激烈，有一次甚至咬伤了自己的手臂。
于是他们只能妥协，留下他一个角落，把那张照片留给他，任由他在自己编织的世界里沉溺。
时间匆匆。
三年过去。
王澈已经能跑能跳，说起话来也像是个小大人。
王思远每晚亲自给他讲睡前故事，宋意则教他画画。
他最喜欢在画纸上涂来涂去，然后指着一个黑色小点问。
“妈妈，这是我，是不是很勇敢？”
宋意看着那个点，点头。
“是的，很勇敢！”
这一年春天，他们做了一件早该做却一直拖着的事。
去见萧晨阳。
精神病院的管理人员在他们进门时语气复杂。
“他……一直说他等您来。
他三年前状态极不稳定，拒绝服药，拒绝讲话，直到听说您有孩子后……忽然安静下来了！”
他们走进病房时，萧晨阳正坐在窗边。
他瘦了很多，头发剪短，穿着干净的病号服，手中握着一本已经泛黄的素描本。
那是宋意的画。
他听见脚步声，回头的那一刻，整个人仿佛僵住。
他看着宋意，很久没有开口。
王思远走上前，将王澈抱起。
“这是我们的儿子！”
萧晨阳眼睛颤了颤，嘴唇动了一下。
“你……真的已经……是别人家的了！”
宋意点头，眼神平静。
“是的。
你曾经放开了我！”
“你也教会我痛苦、离别和重生！”
“现在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
“谢谢你—曾经让我死过一次！”
“我才能，真的活一次！”
萧晨阳低头，看着地面，手指发白。
“对不起！”
“我不配！”
“你已经有了新的名字，有了孩子，而我还困在原地！”
“对不起！”
他终于抬头，眼里是痛苦，也是某种释然。
“你走吧！”
“我会记得今天！”
“然后试着……忘记你！”
宋意点头，轻声说。
“再见，萧晨阳！”
她转身离开。
从此，彻底与过去告别。
五年后。
地中海海滩。
阳光灿烂，海风清柔。
宋意戴着墨镜，脚踩柔.软的沙滩，手里牵着王澈的手。
他已经快五岁了，一边踩水一边喊。
“爸爸快追上来！妈妈画了一只螃蟹！”
王思远从远处笑着追过来，一把将儿子抱起丢进海水里，孩子咯咯笑着拍着浪花。
“别闹了！”宋意笑着走过去。
“他感冒了你又要哄一整夜！”
“有你在哄得快！”
“你这么会推锅？”
“我会当后盾！”
他们相视一笑。
远处，王盼盼站在沙滩伞下，身边是一位身形温和、戴眼镜的男人，正替她拿果汁。
那是她的丈夫，林肃。
一个斯文沉稳的心理咨询师，王盼盼第一次带他回家时，王思远淡淡看了他一眼。
“你能治得住她的‘疯’，那你就留下！”
五年过去，他们感情平稳，偶尔斗嘴，更多是携手成长。
海风吹起宋意的裙摆，她蹲下替王澈把鞋扣上。
那孩子一脸不耐。
“我都五岁了，还扣鞋？”
“你再不穿好，一会儿脚被螃蟹咬了可别哭！”
“那我就咬回去！”
宋意笑了，把他往王思远那边推去。
她站在海边，看着远处碧海连天。
她曾在一封画册的背页写过：
【如果我还有来世，
愿我出生在一个光亮的国度。
不需要死一次，
也能学会如何爱！】
而现在，她知道，她这一生，不必等来世。
她已经抵达。
有的人从死里走来，是为了继续咬牙活下去。
有的人从高位跌落，是为了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珍贵。
萧家如一场旧梦，沉入历史。
曾经的夜，成了画册的背景。
宋意成了最受尊敬的当代艺术家，她不再频繁出现在镜头里，但她的画，一直在展。
王思远是她永远的后盾，是光，是岸，是她用尽半生才握住的手。
王澈在海风中奔跑，背影跳脱而干净。
而宋意，只需轻轻站在岸边，就已经是她此生最好的归宿。
至于曾经？
那悲惨的过去，是无法困住她的。
她曾是笼中鸟。
但现在她已经展翅高飞。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