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欲擒故纵（1 / 1）
在李肆民首次踏入第一招待所之前，他心中早有盘算，决定先到第二招待所去探探虚实。
当他与第二招待所的采购科长杨得水接触后，内心不禁感到一阵失望。这杨得水，胆小如鼠，尽管对李肆民提及的大鱼和野味垂涎三尺，馋得不行，可在是否给李肆民配枪这件事上，却始终犹豫不决，迟迟不敢拍板做决定。
谁能料到，转瞬之间，机会便悄然溜走。等第二招待所的所长提出要让自家招待所的业绩超越第一招待所时，杨得水瞬间慌了神，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为了达成所长下达的任务，杨得水四处奔走，忙得焦头烂额。他托关系、求人情，不惜花费大量钱财，好不容易才从渔联社弄来了一批大鱼。然而，数量极为有限，拢共也就二三十条。此外，他还收购了一些野味，可这点物资，对于扭转招待所的局面而言，简直是杯水车薪，尤其是大鱼，更是严重短缺。
渔联社的工作人员明确告知杨得水，当下并非捕捞的时节，下次捕捞时再说。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如同晴天霹雳，让本就压力山大的杨得水愈发焦虑不安。
偏偏在这个时候，所长又给他布置了新任务。听闻第一招待所有大老鳖供应，所长便责令杨得水也务必弄几只来。杨得水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再次去找渔联社的人。
可结果不言而喻，无论他如何苦苦哀求，怎样信誓旦旦地保证，对方只是冷冰冰地回了一句：没有！所长一次又一次地催促，而他却一次又一次地无法完成任务……
眼瞅着自己采购科长的位置都快保不住了，恰在此时，杨得水一眼瞧见了李肆民，他怎能不激动万分？
能够在采购科长这个职位上稳稳当当干上多年，杨得水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他早就多方打听，将第一招待所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原来，第一招待所之所以能够源源不断地供应大鱼和野味，全仰仗一位新来的临时工。
据说，这位临时工还带着自己的兄弟，如今已成为第一招待所的编外采购，采购科的江大兴对他极为赏识，甚至专门为他申请了配枪。
不用多想，这个拥有配枪资格的人，必定就是之前来找过自己的那个乡巴佬。
想到此处，杨得水肠子都悔青了。啊啊啊啊啊……自己当初真是糊涂透顶，白白让姓江的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不就是配支枪嘛，人家姓江的能做到，我怎么就瞻前顾后，错失良机了呢！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犹豫不决，升职加薪的大好机会就这样白白溜走，杨得水心痛得犹如刀绞，恨不得将之前那个与自己谈条件的乡巴佬生吞活剥。
杨得水并非没有私下找李肆民的念头，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反复闪过多次。但每次冷静下来思考，他又会自己将这个念头无情地扼杀。
毕竟，那小子如今已是第一招待所的编外采购，且与自己还有过不愉快的过往。倘若自己贸然找上门去，成功说服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弄不好还会被他狠狠地嘲笑一番。
自己好歹也是个科长，怎能在一个乡下来的毛头小子面前丢了颜面？仅仅是想象一下那种场景，杨得水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后背发凉，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杨得水采购科长的位置愈发岌岌可危，他的想法也逐渐发生了转变。
他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这两天都要去一趟向阳大队，主动找李肆民谈谈。
可还没等他仔细谋划好该如何与李肆民打交道，李肆民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哈哈，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送上门来的好事，简直太妙了，省得自己还得低声下气地去求人家。
俗话说得好，上赶着的买卖不好做。自己主动去找人家，和人家主动送上门来，那意义可大不一样。嘎嘎！嘎嘎嘎嘎！杨得水越想越得意，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嘿，姓李的还带着他哥哥一同前来。不用问，这俩小子肯定是在第一招待所混不下去了，这才想到来找自己。
李肆民被杨得水那怪异的笑声弄得心里直发毛，不禁严重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他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说道：“杨科长，我就不进去了。今天我是陪我二哥来给第一招待所送货的，路过这儿，就顺便进来看看您。没啥事儿的话，我们就先走了啊！”
言罢，李肆民作势就要离开。
杨得水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嘴上说着感谢老弟关心之类的客气话，可那表情和姿态，分明没有半分想要挽留的意思。
装！你小子就继续装吧！什么路过顺便看看，当我是傻子，看不出你心里那点小九九？不就是被第一招待所扫地出门了，想让我收留你们嘛！哼，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想跟我玩套路？门儿都没有！杨得水心里暗自想着，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杨得水的这一系列反应，大大出乎李肆民的意料。他清晰地记得，刚见面时，杨得水那激动的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是真的欣喜若狂。
然而，没过一会儿，这家伙就开始端起架子，眼神中满是算计，显然在谋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于是，李肆民决定采用以退为进的策略，打算先引杨得水主动说出他的条件。
谁料，杨得水的架子越摆越大，那副高高在上、吃定了李肆民的模样，愈发明显。
李肆民历经两世，见识广博，加之他观察入微，很快便看穿了杨得水的心思。
既然杨得水想玩心眼，李肆民又怎会遂他的愿？你不是等着我求你吗？好啊，那就慢慢等吧！
李肆民果断地喊了一声二哥，推着自行车转身就走，留下杨得水站在原地，脸上挂着那副自以为是的笑容，嘿嘿直笑。
“走啊？走得再快点儿！”杨得水在心里暗自嘀咕，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看着李肆民渐行渐远的背影。
直至李肆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杨得水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心中想着：一个从乡下来的小屁孩，也敢跟我这个大科长斗智斗勇？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看看最终谁能笑到最后！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甚至整整十分钟过去了，杨得水脸上那嘲讽的笑容依旧未散。
“小混蛋，我就不信你不回来。你现在不回来，待会儿也得回来。你待会儿不回来，下午肯定会回来。你下午不回来，明天指定会回来。你明天不回来，后天也铁定得回来……吧？”
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杨得水的信心开始出现动摇。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万一这小子脑子一热，真的回去求江大兴了呢？
不行，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光傻等可解决不了问题。
“小三子，小三子，赶紧给我滚过来！去第一招待所找你熟人打听打听，看看那个向阳大队姓李的采购，是不是被江大兴给开除了！”杨得水心急如焚，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他手下有个采购名叫小三子，小三子的二哥恰好就在第一招待所保卫处工作。
之前有关李肆民兄弟俩的消息，便是从小三子那儿打探来的。
小三子接到科长的命令后，如同离弦之箭，飞速跑到第一招待所，找他二哥询问消息。
小三子不愧是杨得水的心腹，办事效率极高，去得快，回来得也迅速。
“科长，我打听清楚了，第一招待所采购科最近压根儿就没开除任何人，姓李的昨天还送了一头野猪过去呢！”小三子气喘吁吁地向杨得水汇报着。
杨得水听闻此言，瞬间呆若木鸡，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