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不上道（1 / 1）
孙涛脸上的神情，那叫一个复杂纠结，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老弟啊，跟你说实话吧，咱们第二招待所的编外采购人员，数量已经够多的了。你这会儿要是再介绍一个进来，我真的很难安排呀！”
话说完，孙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肆民，心里暗自打着小算盘，就等着李肆民开口求自己。这一招，可是他从前任杨得水那儿学来的。哪怕心里对这事再乐意，也不能立刻就答应，得让找自己办事的人清楚，这事儿可不容易办成，得承自己的情。
然而，当孙涛瞥见李肆民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时，原本在心里盘得好好的小九九，瞬间就像被一阵大风刮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坏了！”孙涛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怎么把杨得水的教训给忘了呢？那家伙当初就是因为想拿捏李肆民，结果被我抓住机会，顶替了他的位置。我早就告诫过自己，在李肆民这儿，绝对不能走杨得水的老路，怎么一不留神，犯了和他一样的错误呢！这李肆民可不是一般人，他做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跟他耍心眼，搞不好最后吃亏的就是自己！”
这么一想，孙涛哪里还敢继续等李肆民出招。他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
“老弟呀，你瞧我这记性！我突然想起来，昨天刚有个编外采购说不干了，这不，正好空出一个名额来。老弟，你可得帮老哥这个忙，赶紧帮我找个合适的编外采购，行不？”
李肆民看着孙涛这一系列的动作和表情，眼皮忍不住直跳。别的不说，就冲孙涛这厚脸皮的劲儿，他能上位还真不是没道理。李肆民心里暗自想着，懒得跟孙涛计较这些。这种人在生活中到处都是，如果事事都较真，有精神洁癖，那自己啥事儿也别想干成了。
“行，孙科长，我这就回去找人，明天一准儿把人给你带过来报到！”李肆民爽快地应道。
“好好好！”孙涛那兴奋劲儿，仿佛一下子中了头彩，双手连拍了好几下，“肆民啊，老哥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你赶紧去忙正事儿吧！”
李肆民看着孙涛这副模样，心里一阵无语。自己帮他弄来了这么多煤炭，可这孙涛连顿饭都不请，这老小子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真是一点都不上道。
“对了，孙科长，麻烦你安排个人，把王师傅送回煤矿呗。我着急帮你找采购的事儿，实在抽不出空来。”李肆民说道。
孙涛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心里暗自骂道：“这王八蛋，你带来的司机，却让我派人送回去，你是不是还想让我替你送礼啊？”
见孙涛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李肆民心里觉得好笑。这老小子还是太嫩了，在社会上历练得不够，和第一招待所的老牌科长江大兴比起来，在为人处世方面，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对了，孙科长，这位王师傅最讨厌搞那些吃吃喝喝的事儿。你送他回去之前，随便安排一顿家常便饭就行，可千万别请他喝酒啊！”李肆民又补充了一句。
孙涛听到这儿，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心里明白，自己犯了大错，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却一点表示都没有。煤炭这东西，哪儿都紧缺，给谁不是给呢。不能因为李肆民是自己手下的采购，就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该付出的代价，一分都不能少。不仅要给李肆民好处，王大鹏那边也得有所表示。
其实，孙涛心里清楚，请王大鹏和李肆民吃饭，根本不用花自己的钱。采购科平时经常和各种关系户打交道，自然有专门的招待经费。为了维护好关系，时不时请人吃顿饭、喝喝酒，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要是连这点权力都没有，采购科还怎么开展采购工作呢？就拿这次进二十吨煤炭来说，动用招待费来请他们吃饭，完全说得过去。也就是几个菜、一瓶酒的花费，根本算不了什么。
然而，饭还没吃到一半，孙涛的眼皮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抽起来。只见李肆民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见孙涛一直在那儿东拉西扯，就是不进入正题，他直接把服务员喊进了包厢。
“同志，麻烦拿一条大前门香烟过来，记在孙科长账上！”李肆民说道。
孙涛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心里直犯嘀咕：“你这小子，抽烟自己买去呗，干嘛要记在我的账上？就算要送给姓王的司机，也不用一下子拿一条吧，两盒意思意思也就行了！不行，等会儿我得找机会偷偷藏几盒起来，可不能白白便宜了这小子！”
可孙涛万万没想到，他的如意算盘很快就落空了。香烟拿来后，李肆民看都没看，直接就塞进了王大鹏手里。
“王哥，您辛苦了！这是我们孙科长的一点心意，您要是不收，那可就是不给孙科长面子了！”说完，李肆民立刻看向孙涛，那眼神仿佛在说：“该你表态了！”
孙涛的眼皮抽得更厉害了，脸上却不得不挤出一丝笑容。
“王老弟，肆民说得对，你就收下吧！一条烟而已，也不值几个钱！”
原本，王大鹏因为被李肆民拉来帮忙开拖拉机，心里还有些不痛快，觉得自己被当了壮丁。可这会儿，人家又是好酒好菜招待，又是送香烟，心里顿时舒坦多了。而且，李肆民办事那叫一个豪爽，一般人请人帮忙开拖拉机，可能就随便给两盒烟打发了，可李肆民一出手就是一整条，确实够义气。
“肆民老弟，啥也不说了，咱的感情都在这酒里了，我先干为敬！”王大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孙涛在一旁看着，心里别提多郁闷了：“我呢？我忙前忙后，又是请酒又是送烟的，结果到最后，你感谢的却是李肆民，好像这事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酒是李肆民要求请的，烟也是李肆民让服务员拿的，自己全程就跟个透明人似的，纯粹是个陪衬。要不是报销的时候需要科长签字，估计李肆民根本就不会搭理自己。
孙涛还真没猜错，在李肆民眼里，他就是个初出茅庐、不懂世故的生瓜蛋子。有点小聪明，却没有大智慧，和前世八九十年代那些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弄潮儿相比，简直差了好几个档次。不过，李肆民这会儿也不想想，前世八九十年代是什么社会风气，而现在才七十年代，两者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酒足饭饱之后，王大鹏并没有让孙涛安排人送自己回去。他心里明白，第二招待所也不可能专门派汽车送自己回煤矿。坐自行车跑几十里路，哪有坐汽车舒服呢。新城煤矿每天都有两趟往返新城的班车，上午一趟，下午一趟，坐班车回去方便又自在。
王大鹏怎么回去，李肆民也懒得操心了。人家帮忙开了一趟拖拉机，又喝了顿好酒，还拿了一条大前门香烟，这好处已经相当丰厚了，甚至可以说是超出预期。要不是看在王大鹏帮忙引见周处长的份上，按照这年头的规矩，仅仅帮忙开一趟拖拉机，绝对拿不到这么多好处。毕竟，有时候好处给得太多，并不一定是好事，反而可能会惹来麻烦，这种事儿，还真不是危言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