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似乎在哪里听过（1 / 1）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新城第二招待所的后门缓缓驶来了两辆车。一辆是略显破旧却散发着独特气息的老解放卡车，另一辆则是突突作响的拖拉机。老解放由李肆民稳稳地驾驶着，拖拉机上则是王大鹏，两人将车停在了招待所后门的指定位置。
李肆民跳下车，眼神中透着一股急切与兴奋，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对王大鹏说道：“大鹏哥，你帮忙看着点车，我有点急事，得赶紧进去找个人。”王大鹏点了点头，看着李肆民风风火火的背影，心中满是好奇。
李肆民一路小跑，径直奔向招待所的采购科办公室。此时，采购科长孙涛正坐在办公桌前，低头审阅着一堆文件。李肆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推门而入。
“孙科长！”李肆民声音洪亮地喊道，“您这儿要不要煤炭？”
孙涛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和问题吓了一跳，他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李肆民，愣了好几秒才开口：“煤炭？什么煤炭啊？”
李肆民转过身，手指向后门的方向，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孙科长，后门那儿有两车从新城煤矿拉来的无烟煤，总共二十来吨呢，您看二所这边要不要？”
“多……多少？”孙涛的眼睛瞬间瞪大，惊讶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在采购科摸爬滚打多年，孙涛见过的煤炭数量着实不少，但李肆民这冷不丁的一番话，还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在他的印象里，李肆民不过是个来自乡下，有点小聪明，能搞到些鱼鳖的普通青年罢了，怎么一下子就摇身一变，成了能拉来两车煤炭的厉害角色？
作为新城颇具规模和影响力的招待所之一，第二招待所的各方面条件在新城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其中，冬天的供暖设施更是尤为重要。要知道，在新城，并没有集体供暖的统一规划，凡是有供暖需求的单位，都得依靠自己烧锅炉来解决。而锅炉想要高效运转，优质的煤炭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像招待所这种特殊场所，不仅要保证客人住宿时的温暖，还要满足洗浴热水的供应。暖气和热水，一样都不能少，而且与普通单位的供暖时间不同，招待所的供暖时长要求更长。千万别以为在那个年代就没有供暖设施，实际上，一些大型国企、宾馆等特殊场所，供暖效果那是杠杠的。
新城第二招待所的领导，每年一到供暖季临近，就开始为煤炭的事情发愁。毕竟全国的资源调配都是一盘棋，煤炭作为极为重要的生产资料，基本都是按照计划统一分配的。不可能因为新城第二招待所用煤量大，就无限制地满足其需求。要是招待所的煤炭供应充足了，那其他单位可怎么办？每年计划内分配给招待所的那点煤炭，对于招待所的实际需求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招待所的领导为了能让大家在冬天过得舒适，每年都得四处奔走，求爷爷告奶奶，想尽各种办法，施展浑身解数，才能勉强让招待所熬过冬天。更何况，招待所有餐厅，有浴池，不仅冬天要烧锅炉，一年四季都离不开煤炭。所以，招待所对煤炭的需求极其庞大，别说李肆民拉来二十吨，就算再拉来两百吨，也能轻松消化掉。
孙涛听完李肆民的话，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他站起身，快步走到李肆民身边，说道：“走，带我去看看。”两人一同朝着后门走去。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停放车辆的地方。孙涛看到两车煤炭的那一刻，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上前仔细查看煤炭的质量，用手抓起一把煤炭，感受着它的质地和色泽，又凑近闻了闻气味。确认煤炭的质量上乘后，孙涛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在心里暗自想着，稳了，自己这个采购科长的位置稳了！
之前，孙涛一直靠着为领导弄来大老鳖才在科长的位置上站稳脚跟，但他心里始终不踏实。他担心万一领导班子变动，或者现任领导突然对大老鳖失去了兴趣，那自己可就危险了。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煤炭这个硬通货，不管以后换成哪个领导，都不会轻易动自己这个采购科长的职位。
不过，孙涛心里也清楚，不能让李肆民绕过自己，直接和领导建立联系，否则自己的位置还是会受到威胁。想到这里，他看了看李肆民，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他深知，自己的前任杨得水就是因为和李肆民耍心眼，不肯好好合作，才让自己有了上位的机会。杨得水的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自己可不能重蹈覆辙。
于是，孙涛表现得格外痛快，他按照自己权限范围内能够给出的最高价，准备和李肆民结算这笔煤炭交易。他不但给了高价，甚至连煤炭的来历都没有多问。毕竟卡车上明明白白写着“新城煤矿”几个字，再问就显得多余了。
此时的孙涛，心里只有两个强烈的愿望。一是希望李肆民不要跳槽，继续为自己提供大老鳖。要是李肆民跑到新城煤矿那边去了，自己以后还能找谁弄大老鳖呢？二是希望李肆民能持续为招待所弄来煤炭，而且数量越多越好。
“肆民老弟，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不知道方不方便？”孙涛微微皱着眉头，一脸关切地问道。
还没等李肆民回答，坐在一旁，一直默默喝茶的王大鹏就惊呆了。他心想，乖乖，李肆民这小子真的才十八岁吗？在煤矿的时候，周处长那样的大官，对李肆民都客客气气的。到了这新城第二招待所，采购科长孙涛也对他如此客气，这哪里像是领导和下属之间的对话，简直像是反过来了呀！
李肆民察觉到王大鹏的惊讶，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摆架子。他微笑着对孙涛说道：“孙科长，您是领导，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
孙涛见李肆民的态度还和以前一样，没有因为给招待所带来了煤炭就变得傲慢无礼，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暗自思忖，这小子似乎还挺靠谱，以后就少算计他一些吧。
“肆民老弟，你还能再弄来多少煤炭呢？”孙涛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李肆民听了孙涛的问题，嘴角微微一撇。他心里明白，孙涛这小子挺有心眼的，不问自己能不能弄来煤炭，而是直接问能弄来多少，怪不得能取代杨得水坐上这个采购科长的位置呢。
“孙科长，多了暂时没有，大概还有七八十吨吧。”李肆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七八十吨……还只是暂时的？”孙涛听到这个数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满脸激动地说道：“肆民老弟，啥也别说了，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老哥我欠你一个人情。你能不能把这些煤炭全都给老哥拉过来啊？”
就在这时，“咔！咔咔咔！”一阵奇怪的声音突然响起。孙涛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他疑惑地看向四周，问道：“什么声音？”
原来是李肆民在挠头，他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笑容：“孙科长，您看，我一个人又要开卡车，又要开拖拉机，实在忙不过来呀。”
“啊？”这次孙涛是真的震惊了。在他的想象中，卡车肯定是新城煤矿配给司机开的，王大鹏应该就是那个司机。可听李肆民这话的意思，那辆老解放竟然和拖拉机一样，都归他自己使用。这可太让人意外了，李肆民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农民，一个乡巴佬，凭什么煤矿会让他开一辆卡车呢？难道他是新城煤矿哪个领导的亲戚？
孙涛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心想，肯定是这样。要不然，他怎么能弄到这么多煤炭呢？这小子，怪不得之前能搞到大老鳖，比渔联社的人都厉害，原来是和新城煤矿的领导有关系啊。
“肆民老弟，不知道那辆卡车是怎么回事啊？”孙涛忍不住问道，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李肆民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孙科长，不瞒您说，我现在也是新城煤矿采购科的编外采购，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孙涛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套说辞怎么这么耳熟呢？他仔细一想，哎呀，这不就是自己当初当上科长后，去向阳大队找李肆民时说过的话嘛！
“老弟，你就别拿老哥打趣了，老哥我这日子也不好过啊……”孙涛苦笑着说道。
李肆民一看孙涛又要开始诉苦，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孙科长，这样吧，我再帮您找一个会开拖拉机的人，让他当编外采购，尽快把煤炭都给您拉过来。”
“这……”孙涛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紧，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弟，你该不会是打算不干了吧？”
李肆民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孙科长，您放心，二所和您对我都挺不错的，我暂时还没打算离开。”听到李肆民这么说，孙涛悬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他看着眼前的李肆民，心中五味杂陈，既对李肆民的能力感到钦佩，又对未来的合作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