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三种选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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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肆民很早之前就对康有德留了心眼,经过一番细致入微的观察,他笃定这家伙绝非良善之辈。

就拿康有德家厨房来说,这里面藏着的秘密可不少。

在那橱柜的深处,不仅隐匿着十几根黄澄澄的“大黄鱼”,这可是相当诱人的财富象征;更为关键的是,还有一个毫不起眼却又暗藏玄机的记账本。

这本子上的记录密密麻麻,详细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每一笔记录都清楚地载明了在何时,康有德给何人送了何种礼物。

或许有人会觉得,记录送礼之事颇为蹊跷,甚至有些匪夷所思。

但在李肆民看来,这再正常不过了。

在这人来人往、纷繁复杂的官场交际场中,很多人都有这样的习惯。

他们这么做,并非是有意给自己留下把柄或证据,而纯粹是为了让自己心里有个底。

你想啊,今天给张三送了两条“小黄鱼”,明日又给李四奉上一箱名贵的茅台酒。

时间一天天过去,送礼的次数多了,记忆难免会出现偏差,甚至完全遗忘。

送礼这门学问,讲究的是细水长流,是一场持久战,最忌讳的便是一锤子买卖。

绝对不能在用人之际,对人家热情得如同火焰;一旦事情办完,就冷淡得好似冰霜。

如此行事,不但难以达到预期的效果,还极有可能惹得领导心生反感,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对于那些热衷于送礼攀附的人来说,清楚地知道自己给谁送过礼、送了什么,这至关重要。

他们生怕记错,一旦记错,那可就闹了大笑话。

比如说,上次给领导送的是“小黄鱼”,这次却阴差阳错地送成了黄花鱼,这不是故意气领导嘛,保准能把领导的鼻子都气歪了。

而且,送礼的频率也是大有讲究。

太过于频繁,自己的钱包可受不了,毕竟这些礼品都价值不菲;可要是太稀疏,领导又会觉得你不够上心,同样会影响到彼此的关系。

这里面的门道,实在是太深奥了。

那些一心想要在仕途上有所进步,却又不懂得这些人情世故的人,若是只知道埋头苦干,那还是趁早找个凉快的地方歇着吧,因为他们恐怕很难在这复杂的官场中崭露头角。

李肆民从康有德的家属院悄然离开后,并没有选择回到办公大院。

即便他知道,此刻或许没有人会给小楚同志送饭,小楚可能正饿着肚子。

但李肆民心里清楚,饿一顿,对于年轻力壮的小楚来说,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可要是自己贸然现身,哪怕能够巧妙地避开保卫人员,仅仅是出现在楚思雨的面前,都有可能留下难以预料的大隐患。

人心,向来是这世间最为复杂难测的东西。

李肆民并非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他经历过的事情让他深知其中的厉害。

曾经,他就因为轻信他人,吃过不少亏。

所以,他绝不会再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别人身上,那种被人背叛、陷入绝境的滋味,他尝过一次便不想再尝第二次,因为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李肆民来到第一招待所的宿舍,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儿,天便亮了。

简单地吃了点早饭,他便踏上了行程。

“唉,我这劳碌命啊!昨天才刚从新原赶回来,今天又得折回去!”

其实,他原本可以选择写信来处理眼下的事情。

但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

一方面,写信这种方式很容易泄密,在这敏感时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被敌人抓住把柄;另一方面,写信的速度太慢,时间可不等人,他耽搁不起。

抵达新原后,李肆民并没有急于行动。

他先是在地委大院外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好一阵。

只见那地委大院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有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他们脚步匆匆,神色严肃;还有一些前来办事的群众,脸上带着焦急与期待。

李肆民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睛紧紧盯着大院的入口,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终于,等到中午休息时间,地委专员从大院里走了出来。

李肆民不露声色地跟在他身后,像个影子一般,悄无声息。

一直跟着专员到了他家门口,李肆民趁着四下无人,迅速将一张纸条隔着门缝塞了进去。

他担心专员可能会忽略这张纸条,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迅速躲到一旁,观察着屋内的动静。

这一刻,李肆民愈发觉得自己拥有的特殊能力简直是上天赐予的神技。

凭借着这特殊能力,他在观察、跟踪和行动时,都能够得心应手。

他可以隔着厚厚的墙壁,清楚地看到屋内人的一举一动;能够在相隔二里地的距离外,稳稳地跟踪目标,不被发现;在行动的时候,更是如同鬼魅一般,能够巧妙地避开所有人,根本不用担心会被人察觉。

在这个还没有摄像头的年代,他的特殊能力就如同开挂一般,让他能够在暗中知晓别人的大部分秘密,仿佛拥有了一双能够看透世间万物的天眼。

李肆民虽然离开了专员家门口,但他并没有走远。

他就像一只潜伏在暗处的猎豹,躲在地委家属院外,静静地观察着侯专员的反应。

侯专员正在家中休息,突然听到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他感到十分诧异,心想这大中午的,会是谁呢?他起身,缓缓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却发现门口空无一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满心疑惑,正准备关门,却瞧见地上有一张纸条。

这纸条在这空荡荡的门口显得格外突兀。

侯专员弯下腰,捡起纸条。

仔细一看,这所谓的纸条,其实就是一页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

侯专员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某年某月某日,康有德送给侯专员两根“小黄鱼”;

紧接着,又一行同样的记录:某年某月某日,康有德送给侯专员两根“小黄鱼”;再往下看,还是这样的记录:某年某月某日,康有德送给侯专员两根“小黄鱼”……

看到这些记录,侯专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血色。

他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心中充满了恐惧与疑惑。

康有德给自己送礼,竟然还偷偷地做了记录,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侯专员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他心想,不管这纸条是康有德亲自塞的,还是别人拿到了他的记账本之后故意为之,当下最关键的,就是要弄清楚对方这么做的目的。

对方到底是想求财,通过这些证据来敲诈自己一笔;还是想求官,以此来要挟自己为他们谋取职位;亦或是想警告自己,让自己不要再支持康有德;又或者是想让自己为他们办什么事呢?

侯专员一时之间完全想不明白,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急得额头上直冒冷汗。

“妈的,康有德,都是你这个混蛋惹出来的好事!”他忍不住在心里咒骂道。

冷静下来之后,侯专员开始仔细思考。

他猜测,大概率不是康有德干的。

因为这么做,对康有德没有任何好处。

如果不是康有德,那就有可能是他的亲朋好友,毕竟他们最有机会接触到这些证据。

另外,也有可能是康有德的对头干的,目的就是想警告自己,不要再罩着康有德。

不得不说,能坐到地区专员这个位置,侯专员的脑子确实非常好使。

然而,此刻他的聪明才智却派不上用场。

因为他根本查不出到底是谁塞的纸条,即便他心里窝着一团火,却有劲也使不上。

而且,他心里清楚,这件事根本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查。

对方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这既是阴谋,又是阳谋。

明明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有人或许会说,侯专员可以不承认,坚称纸条是假的,说康有德从来没有给自己送过礼。

但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开什么玩笑!在那个年代,无产阶级的铁拳可不是吃素的。

自己就算骨头再硬,能够扛得住审查,那康有德呢?他能扛得住吗?侯专员可是造反派出身,经历过诸多运动,他深知有些事情,一般人根本扛不住。

别说康有德,就是自己,也没有信心能够对抗。

一旦上头拿到了这些证据,十有八九,自己这辈子就要彻底结束了,甚至还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在这年头,别的暂且不说,对于违法犯罪,尤其是生活作风和经济问题,管得那叫一个极其严厉。

要是那位还在世,就凭自己收这些东西,一旦曝光,肯定会被拉出去枪毙。

当年刘张二人,那可是一等一的人才,就因为犯了经济错误,最终照样被枪毙。

虽说那位已经不在了,但侯专员可不敢去试探现在的打击力度。

毕竟时间过去还不久,很多条咧依旧按照惯性在执行。

就算不被枪毙,要是蹲个十年八年大牢,自己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了。

想到这儿,侯专员又吓出了一身冷汗。

“康有德,你个挨千刀的混蛋,老子都要被你害死了!”他在心里绝望地呐喊着。

但侯专员可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他知道,必须赶紧想办法自救。

不管是谁塞的纸条,也不管对方到底是什么目的,他都不能再让康有德在新城待下去了。

必须赶紧把他调走,调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时刻盯着他,这样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李肆民担心康有德把自己当作突破口,而侯专员同样害怕对方拿康有德当突破口,以此来对付自己。

于是,还没等下午上班时间到,侯专员就心急火燎地去了单位。

他坐在办公桌前,沉思片刻,然后大笔一挥,一份名单上便多了康有德的名字。

而拿到康有德黑账本的李肆民,此刻心中也在权衡着。

他大致有三种选择摆在面前。

其一,他可以凭借手里掌握的这些铁证,直接去找康有德摊牌,跟他死磕到底。

让康有德知道,自己手里有他的把柄,从而有所忌惮,不敢再肆意妄为地招惹自己;

其二,他可以往省里写信,将康有德的这些违法乱纪行为详细地向上级部门反映,让上级部门来处理这件事情,借助更强大的力量来扳倒康有德;

其三,他也可以选择直接去找侯专员,将这些证据呈现在侯专员面前,看看侯专员会作何反应,说不定能借此机会,让事情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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