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想跟我合作,就按我的规矩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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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生意,可都是托了你的福,你就是我老何的活财神啊!”

马卓没接他的话茬,抽着烟,看着远处的天空,等着他的下文。

这番话只是个开场白,后头才是正戏。

“所以呢,我就寻思着,咱们俩之前那个口头上的约定,太随便了,说实话,有点对不住你这个大功臣。”

何老板把身子往前凑了凑:“我琢磨着,咱们得重新弄个章程,白纸黑字,正规一点,对你对我,都有个保障。”

他把烟夹在手指上,伸出九个手指头,在马卓眼前晃悠。

“我给你提价!以后,不管是什么肉,只要是你打来的,野猪肉,我给你提到九毛钱一斤!”

“这个价,你就是上县城里头去打听打听,谁敢给你这么高?没有!”

他见马卓不为所动,又加了把火。

“这还不算完!只要你点头答应,以后这山里的货,只供给我迎客来一家,独一份儿!我再额外给你一笔钱,三百块!算是独家买断的定金!你看咋样?”

“咱们签个长期的,三年,不,五年!这五年里,你只管往山里钻,打着什么算什么,我这边只管敞开了收,旱涝保收!”

“你就等着在家数钱就行了!”

他说完,瞅着马卓,在他看来,这个条件已经把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掏出来摆在桌面上了,对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九毛钱一斤的野猪肉,这价钱说出去都能吓趴下一片人。

一个乡下后生,有了这份营生,盖完这新房,再娶一房媳妇,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院子里,晚风吹过,卷起几片槐树叶,在地上打着旋儿。

盖房汉子们的吃饭声和说笑声,都变得有些不真切。

马卓把抽了半截的烟在自己的鞋底上摁灭,揣回了上衣口袋里。

他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院子角落的水缸边,用木瓢舀了一瓢井水,咕咚咕咚地灌下大半瓢。

冰凉的井水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让他因为抽烟而有些发热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这个价格,听起来确实诱人。

一头两百斤的野猪,就能卖到一百八十块钱,这笔钱,顶得上村里一个壮劳力,从开春一直干到秋收,挣下的全部工分。

何老板这次,是下了血本。

但账,从来都不是这么算的。

何老板是个生意人,不是个善堂的掌柜。

他今天掏出的每一个子儿,都是为了将来能十倍、百倍地赚回来。

野猪肉是山货,狍子肉也是山货,可一斤野猪肉,能跟一斤狍子肉一个价吗?更别提那些野鸡,还有往后,自己若是能打来更稀罕的东西呢?比如熊掌,比如鹿茸,甚至是那些只在传说里听过的东西。

他用九毛钱一斤的价格把野猪肉的价格封死,实际上,是想用一个固定的、看似很高的价格,把自己未来所有可能猎到的、价值更高的东西,全都网罗其中,提前锁死。

这是一笔把他未来的所有可能性都堵死的买卖。

他这是想用五年的安稳,买断自己一辈子的天空。

何老板见马卓半天不吭声,只是喝水,心里有点七上八下。

他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卓子啊,你可得想明白了。”

“这可是铁打的营生,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比你撅着屁股在地里刨食强太多了。”

“你还年轻,得为以后打算打算。”

马卓走回槐树下,把水瓢放好,重新在小马扎上坐定。

“何老板,你是个爽快人,我也不跟你绕那些弯弯绕了。”

他随手捡起一根小树枝,在脚下的黄土地上划拉着。

“你酒楼里,一盘炒白菜,跟一盘红烧肉,能卖一个价钱不?”

何老板一愣,还是摇了摇头:“那哪能啊,差远了。”

“这就对了。”

马卓用树枝在地上划了一个圈:“东西不一样,价钱自然就不一样。”

“你用一个价钱,买我山里所有的东西,这不合规矩。”

何老板脸上的肥肉抽搐了一下。

他那点藏在心底的小九九,就这么被这个半大小子,用一句最朴素不过的话,给点破了。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烫。

“那,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不复杂。”

马卓扔掉手里的树枝,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抬起头,直视着何老板:“既然想长期搭伙做买卖,那就得有个长期的、公道的规矩。”

“我这儿有两个道道,你听听,看哪个你觉得中。”

“第一个,省事。”

“既然你懒得把东西分得那么清楚,那咱就一口价。”

“以后,我送到你那儿的所有货,不管是什么,野猪也好,麂子也罢,活的死的,带皮的去骨的,都一个价。”

马卓伸出一根手指:“一块钱一斤。”

“第二个法子,就得费点事。”

“咱们按东西的成色和稀有程度,分开来算价。”

“野猪肉一个价,狍子肉一个价,野鸡按个头大小算。”

“往后,我要是真弄来了熊掌、鹿茸那些大家伙,咱们再坐下来,一事一议,看货说话,单聊价钱。”

“上不封顶。”

何老板脸上的肉抖得更厉害了。

一块钱一斤?这小子是真敢张这个嘴!

一头两百斤的野猪,就得多掏出去二十块钱。

他那酒楼,卖一盘红烧肉才挣几个子儿?

这简直就是拿刀在他心口上拉口子,疼得实在。

可第二个法子,听着公道,细琢磨起来更要命。

他最怕的,就是那一事一议,上不封顶八个字。

这等于把定价的刀把子,递到了马卓的手里。

今天他能打来野猪,谁敢保证他明天就不能拖回一头熊瞎子?

后天指不定就是虎骨虎鞭。

到时候,马卓说这玩意儿值一千,他何老板是接,还是不接?

两个法子,一个是钝刀子割肉,疼,但是能看见伤口有多深;另一个,是悬在脖子上的一把铡刀,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落下来,但你知道,它一旦落下来,就是要命的。

何老板是生意人,生意人最怕的就是事情不受自己的控制。

他宁可选那个疼得实在的,也不想选那个连底都看不见的黑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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