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下工轶事 鱼儿咬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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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根生下工。

骑着二八大杠先去了一趟北新桥粮店。

这个月的定量他还没买呢。

细粮可以自用。

粗粮也能拿给楚秀娟,让她贴补家里。

楚家情况没有唐根生之前想象的那么好。

或许应该说,唐根生现在过的生活并不太接地气。

真正老百姓的日子,比他预想的还要艰辛许多。

哪怕朱志斌和张守萍的家庭。

也是双职工。

就算没那么富裕。

但也绝对说得上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如果不是朱志斌所在的学校合并,导致他工作调动跌进缝里。

过年那会儿就算不肥,也绝对饿不瘦。

咦?

话说已经好久没见着小琳琳了。

是不是要凑去近前冒个泡了?

唐根生骑着车子,迎风咂摸嘴。

决定有时间的话,还是去一趟的好。

二八大杠拐进黑芝麻胡同。

在24号院的门口刹停。

唐根生推车进了院子。

前院比以往更显安静了些。

唐根生推车来到自己的西跨院门口。

发现架起的厨屋最外墙上,两个工人正在镶玻璃。

厨屋里面也有些许动静。

唐根生过去看了两眼。

有人在处理顶棚。

有两个人在铺砖。

最初应该是从西南和东北两个对角开始。

现在两人屁股再撅一点,就能碰上了。

估计铺砖这活儿,跟外面镶玻璃一样。

下午就能完工。

唐根生看了一会儿。

工人们埋头干自己的活,没人跟唐根生这个东家打招呼。

给顶棚刮二遍腻子的工人从梯子上下来时,倒是看了唐根生一眼。

却也没有凑过来打招呼。

只是僵硬的笑了一下。

怕不是一直绷着脸。

连笑都很不自然。

东北一侧跟外间屋的门户已经打通。

还包了25公分的门框。

门框是实木的,被淬火撩过似的深棕色。

表面还刷着清漆。

唐根生开锁去了里间屋。

很久没住人。

屋子里不仅有淡淡的泥土味儿,凉意也很盛。

唐根生忍着挥手动用系统储物格空间技能改善屋内空气的念头。

把窗户打开,透风散气。

小院儿里传来几声交谈。

关师傅来了。

“东家,这是刚下班?”

关师傅去外面蹲了一会儿茅房。

估计也是有意跟唐根生交代一下吧。

唐根生笑着递给关师傅一根烟。

小老头很守规矩。

哪怕明知道东家这里就有高档厕所,还有抽水马桶。

却愣是没用。

就冲这一点。

唐根生也会继续当好东家。

多照顾关师傅的生意。

“地里还没化冻,地窖现在还不能挖。”

“屋顶灌了一层,抹了两遍水泥,灌水泥的时候就把护栏一起装上了,得多晾段时日。”

“东家,铺子那边要不要先开工?”

关师傅条理清楚,罗列了一遍后,试探的问道。

“关师傅,那边院子西屋开门需要多长时间?”

“一半天就能行。”

“那就先拾掇两个厕所吧。”

南锣鼓巷9号铺子需要两个卫生间。

唐根生和关师傅的规划。

一个是西屋楚秀娟住的隔壁。

后半截改成卫生间,前半截当餐厅用。

院里前后和两侧架个不用雕梁画栋的普通游廊。

西边连接厨屋。

东边连接旱厕。

第二个共用卫生间,就是改造旱厕所在的东南角位置。

京城这片地方大多刮西北风。

厕所在东南角。

味儿是往外跑,不至于散到自家院子里。

这是常年积累的经验,也是风水的一种体现。

“好,那我安排工人备着,东家,那街道办和市里……”

“我都联系好了。”

唐根生和关师傅约好了下午的时间。

便又去了蓑衣胡同。

才进院子,就听到后面嫂嫂秦青在呕吐。

这几日,小唐同志可能在发育。

藏在秦妈妈肚子里不太老实。

一天孕反两三回都算是轻的。

唐根生掠过前院没有去屋里找五叔。

先去了后院。

西厢房改造的浆洗间门口不远处。

嫂嫂秦青扶着廊柱在干呕。

唐根生走过去,轻抚嫂嫂秦青的脊背。

秦青吓了一跳。

扭头看到是唐根生,才又重新展颜。

越传统的女人,边界感就越强。

嫂嫂秦青除了唐根生以外,哪怕和干爹日常相处,也很是小心。

唐根生回来了。

午饭自然不会交给别人糊弄。

而唐根生做饭做菜无论酸甜苦辣咸。

只要是他亲手做的。

秦青吃着就从来没孕反过。

估计秦小娘和她肚子里的小唐娃儿,都喜欢唐大厨的手艺。

兴许还能从菜里品尝出一丝爱意也说不定呢。

吃饱喝足。

唐根生和五叔聊了几句闲篇子。

讲了讲自己重新回到岗位的充实和惬意。

五叔打了个哈欠。

唐根生适时告辞。

五叔要睡午觉。

嫂嫂秦青也要睡午觉。

孕妈妈容易疲劳,觉多。

唐根生陪着嫂嫂秦青上了楼。

顺便又陪着她一起小睡了一会儿。

毕竟,来都来了。

哪能忍心丢下她一个人孤枕入眠呢?

而且嫂嫂秦青那渴望、期望的眼神儿。

巴不得唐根生赶紧钻被窝搂着她美美的睡半个时辰呢。

唐根生满足了嫂嫂秦青。

睡了一觉,远超秦青的预想。

秦青睁眼醒来。

大半个时辰都过去了。

自己幸福的嘴角都流哈喇子。

把唐根生的肩窝都给湿遍了。

午休过后。

秦青上班。

唐根生到前院找睡饱之后正在悠哉悠哉泡茶的五叔。

“五叔,有个棘手的事情,我想要跟您请教。”

“遇到什么事儿了,说来听听。”

唐根生把自己现在最头疼的问题讲了一遍。

在盛京。

唐根生和毛熊国的毕业生艾米诺娃有了口头婚约。

甚至因此还在盛京有了一个临时的小家。

但现在市局的房玉霜追的他很紧。

也怪唐根生自己没能把持住。

以为会跟嫂子林静、嫂嫂秦青或者李秀秀一样能够轻易摆平。

结果,事与愿违。

房玉霜心理好像有点问题。

尤其是在对待婚姻和感情方面。

再加上她的身世和背景稍一接触就觉得挺不简单。

唐根生越琢磨越头疼。

趁着五叔今儿心情不错。

就摆出来。

让五叔帮着出谋划策一翻。

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五叔年岁不老小。

正是给唐根生家庭里当老宝的年纪。

五叔眉头皱了很久。

唐根生两次拿起茶杯帮五叔续茶。

一直默默等在旁边。

许久许久。

五叔终于开口说了起来。

……

关师傅带着两个徒弟来到南锣鼓巷9号铺子。

没瞧见东家唐根生。

有个小娘子从东边屋里迎出来。

得知他们等唐根生便不再询问。

说了两句就又回了屋。

三人在院子厨屋门口附近蹲着。

蹲到腿麻才等来财神爷唐根生。

“关师傅,你们过来很久了吗?”

“不久,不久,也才来一会儿。”

关师傅站起身,迈步子的时候小小踉跄了一下。

右边徒弟赶紧伸手搀扶。

估计是蹲的久了,腿麻。

唐根生给关师傅散烟,顺便也给两个徒弟各自递了一根。

都是当师父的人。

就喜欢这种尊师重道的徒弟。

冲着他俩少语多做,对师父敬爱关心的下意识动作,就值得唐根生敬一根。

“这里,稍稍再扩出来一点,里面小间不用太大,能洗澡就行。”

“一个浴缸的宽度,东家,横放还是竖放?”

“不用浴缸,就挂个淋蓬,通铺瓷砖……”

“水管子也是要俩吗?”

“热水管跟我那边一样先留出来……”

“好。”

关师傅眼皮又开始眨的很频繁。

伸手两个徒弟掏出小本本和半支铅笔,刷刷刷的记录。

唐根生扫了一眼。

写字寥寥几笔,多是勾画线条。

让他不免想到了烫样儿技巧。

这是准备传承新阶段本领了呀。

记得上次,俩徒弟还只是跟着看呢。

唐根生又指着对面既老破小又简易的厨屋。

嗯,或者叫屋棚更恰当。

“这里,弄个跟我那边差不多的厨屋。”

“也是外面走廊镶窗户?”

“窗户就没必要了,围一遭游廊吧,简单点,遮风挡雨不踩泥就成。”

“得嘞。”

“把院子里的水管引过来,放在……这儿,这个位置。”

唐根生一边想着,一边指着西墙根某个位置道。

西屋旁边的空屋里。

唐根生和关师傅详细确认了室内厕所的深度和布局。

包括水龙头的位置。

唐根生依旧采用了干湿分离的理念。

关师傅跟唐根生争取了一下。

决定把水管子从地下铺过去。

因为西边要开个门。

管子如果走东墙要绕很多。

反倒不如把屋里有点坑洼的老砖重新铺一下。

顺便挖一条槽,铺设水管子。

唐根生想了想,觉得关师傅说的很有道理。

而且美观。

他动过自己用系统储物格功能预设水管子。

仔细考虑了一番,觉得也没啥必要。

普通人的正常思路能够解决,就没必要动用非常规手段。

自己不能遇到问题就下意识用系统能力解决。

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会使用工具。

但一定要秉持着操纵工具为己用。

而不是被工具俘虏。

生活要往钱看。

人要往前走。

好逸恶劳是一种劣习。

唐根生深以为然。

“关师傅,一定是先把这屋拾掇好了,然后再挑一个时间,一白天把屋门砌出来。”

“没问题,东家放心。回头我提前把门框做好,开墙、腻墙、上门框,安装门,用不了一天时间。”

关师傅心里盘算过。

大概半天时间就能行。

但工程预报不能掐着点,给自己这边多留一点空间出来。

方便协调,减轻压力。

堂屋是两间打通的。

标准的两柁面积。

唐根生让关师傅安排人重新做吊顶,铺地砖。

然后打木架将两柁分开,用类似博古架的方式,将西边割一部分出来。

挨着西窗户当个茶室。

万一需要接待朋友,喝个茶之类呢。

外间堂屋放餐桌。

也能接待客人或者聚餐吃饭。

唐根生纯属下意识的安排。

绝对不是非要拉着小嫂子一起过日子。

毕竟人家还有男人呢。

就住在隔壁。

咦?

隔壁?

唐根生下意识开了一丢丢听力。

隔壁屋楚大鹏貌似正在闹别扭。

一个小孩子习性想去院子里玩土。

另一个知道来了外人,怕自家男人出屋给准妹夫丢人,非要拦着。

这会儿估计哄孩子哄的也挺头疼吧?

唐根生笑了笑,摇了摇头。

心累也挺好的。

鸡蛋没有缝儿,苍蝇怎么叮呀?

呸呸呸!

老子才不是苍蝇。

“东家,怎么了?”

“没事儿,屋里空太久了,有灰。”

“拾掇完我让他们给东家您这些屋子都好好打扫一遍。”

“关师傅,前面铺子帮我挪一挪架子和柜台吧。”

“没问题。”

又拿下一个大单子。

一圈抄手游廊哎。

两个厕所哎。

又是瓷砖通铺,又是挖坑埋管子。

哦,对了。

还有搭架子盖房的活儿。

财神爷东家可说了。

必须得扛震。

跟24号院子一个标准,必须得钢筋架梁钢筋龙骨。

主打一个铜墙铁壁。

这年头,哪家能挥霍着四位数折腾院子、房子呀?

在关师傅眼里。

唐根生就是妥妥的新社会财神爷。

而且东家这钱赚着踏实啊。

自己在黑芝麻胡同24号院干工时。

可没少和那三儿接触。

虽然他没有直说。

可关师傅也听了不少‘辛密’。

譬如那家有着传奇经历的老五。

记得人家攀了高枝,是唐……

嘶~!

东家叫唐根生。

莫不也是那个唐?

难怪这么有钱!

再后来。

关师傅又打听到了不少东家唐根生的‘财路’。

人家稿费都是几千、几千的拿。

个把月赚的钱,能顶普通一家子十几年。

花个小几千块拾掇房子,确实不算啥事儿。

主要是这钱来路踏实。

不用考虑赚的钱干不干净。

关师傅他们这些做工程的。

就怕在钱上惹纠纷。

虽然拿到手的钱不会吐出去。

可能不闹心,岂不更美哉?

送走关师傅师徒。

唐根生去东屋和小嫂子打了个招呼。

两天没见了。

看看她今儿穿的啥衣裳。

脸色有没有因为这两天的伙食而变好。

“小嫂子,你来前边一趟,我给你说一说。”

“哎,好的。”

小嫂子黄小燕在炉子旁给楚大鹏烤地瓜呢。

闻声赶紧起来。

一边拽起围裙擦手,一边叮嘱了楚大鹏两声。

跟着唐根生到了铺子里。

铺子的货架和柜台又有了变化。

黄小燕不用猜也会下意识以为是刚才那几个人帮忙搬挪的。

“香烟放在柜台里,货架上摆瓶装酒。其他的货你看着弄,尽量别让架子空着。”

“装电话的时候,一定预留一些线,最少三米以上,加钱也要留。”

“哎,知道了。”

“现在天冷,电话就放在柜台上。等天暖和了,营业的时候把窗户支起来,你就在柜台里面看着铺子……”

“酒的话……后天如果我有时间就带你去一趟,要是忙不过来,就等我下次下了工再去。”

“哎,好的。”

“对了,你和大哥领结婚证了吗?”

“啊?要,要查吗?”

“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之前听娟子说你到楚家两年多了。”

“嗯,那会儿年龄不够,就一直没去办。”

小嫂子有些担心的问:“那个,要是需要,我就回趟家,去村里开个证明信。”

唐根生摆手。

摆的很用力。

“不用那么麻烦,没领证是好事儿……”

“啊?”

小嫂子惊了一下,小嘴微张,藏在牙后的舌苔都被唐根生瞧见了。

舌苔红润,而且看似不厚。

身体挺健康的。

咦?

自己怎么知道的?

中医望闻问切的理论自己又从哪旮旯翻出来的?

当然了。

此时不是唐根生深思这些的时候。

他需要表现随意一点,安抚住面前面露些许惊疑的小美人……呃,那个小嫂子。

“有证算一个工,既然没领证,能算两个工。回头我找找关系,争取一下,看能不能要一个临时工的名额出来。”

“大鹏他……”

黄小燕不疑了,只剩下惊。

震惊。

临时工名额代表着什么?

城市户口,粮食定量呀。

这跟祖坟冒青烟,出门被雷劈有啥区别?

能落到自家头上?

想到二妹楚秀娟和面前这个男人的关系。

想到这几日自己顿顿不是又香又糯的白米饭,就是又软又弹的灰面馒头。

想到二妹楚秀娟在公公婆婆面前的说辞。

和公婆在娟子走后的叹息。

那种难言之隐……

娟子毕竟是离了婚的。

离婚之后日子反倒过的这么好。

越来越好。

有了新男人。

却又没考虑和她都睡在一起的男人扯证。

就这么不清不楚的凑在一起。

他们又不是年龄不够。

也不是在郊区或者农村。

这些情况,给黄小燕的潜意识里注入的。

便是唐根生这个男人有大本事。

有大本事的男人才能有养‘外室’的能耐和底气。

而既然人家有大本事。

要个‘临时工名额’是不是很可能也是真的?

“他肯定不行,到时候再说。”

唐根生的钩子抛出,湿了水就立刻收回来。

打窝、铺垫,下饵,甩钩。

一整套流程都是有讲究的。

唐根生玩的很溜。

他抛出钩子,犹如蜻蜓点水一般。

从小嫂子的眼眸深处,他看懂了。

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情绪。

便已足够。

“铺子里的事情,你以后多上点心。”

“我会的,一定会的。”

瞧。

鱼儿主动咬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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