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你这个贱人（1 / 1）
刘雨菲被闺蜜的话说得心头微动，但是转念一想，兴许刚刚两人相拥在一起的画面不是故意的？
同学之间，互相鼓励拥抱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再怎么说，他们两个应该也不会那么快在一起吧？
刘雨菲如是在心里面想着，不自觉的抿着下唇，直直投向不远处那两个并行的身影。
苏婉宁侧着头，似乎在认真听顾北说着什么，阳光穿过教学楼高大的玻璃窗，在她光洁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连发丝都跳跃着细碎的光晕。
顾北挺拔的身影在她身边，微微前倾的姿态流露出专注。
这个画面，美好得刺眼。
刘雨菲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酸又胀。
她强迫自己转开视线，落在走廊对面斑驳的墙壁上。苏婉宁是什么人啊？那可是整个年级都闻名的高岭之花。
高中三年，多少男生前赴后继，情书、礼物、大胆的告白，从未撼动过她分毫。
她就像一座精致的冰雕，美丽却拒人千里之外，对任何男生的示好都吝啬一个多余的眼神。
顾北，他也曾是那些铩羽而归的追求者之一。
那样的苏婉宁，那样骄傲到骨子里的苏婉宁，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接受顾北？
她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些念头，试图用它们编织成一张安全网，兜住那颗不断下坠的心。
可越是自我安慰，脑海里那个相拥的画面就越发清晰——顾北的手臂环过苏婉宁的肩背，苏婉宁微微垂首，额头几乎抵在顾北的颈窝，那是一种...超越了普通同学界限的亲昵和依恋。
刘雨菲不自觉又抿紧了唇，下唇传来一丝细微的痛感，才让她惊觉自己咬得有多用力。
眼神再次飘向前方，顾北似乎说了句什么，苏婉宁竟极淡地弯了一下唇角！
“唉……”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在身旁响起。
刘雨菲猛地回神，对上徐梦梦那双写满了了然与心疼的眼睛。
梦梦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感情，真是世上最不讲道理、最奇妙的炼金术。
没遇到那个对的人之前，谁不是信誓旦旦，以为自己能永远保持清醒，像一叶扁舟，潇洒地穿行于情爱的河流，绝不会为任何人搁浅？
可一旦那个身影撞入眼帘，曾经那些豪言壮语、自我约束的规则、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底线，瞬间就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眼前的刘雨菲，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曾经的刘雨菲是什么样？徐梦梦记忆清晰。
她是六班，乃至整个年级都“声名远播”的存在。
她像一朵怒放的红玫瑰，艳丽、张扬，更带着满身尖锐的刺。
她从不屑于掩饰自己的锋芒，甚至刻意将那身扎人的花刺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将它们当作武器，对抗着周遭不怀好意的窥探和流言蜚语。
她逃课、顶撞老师、穿着大胆的破洞牛仔和印着夸张图案的T恤，眼神总是带着一股野性的挑衅，仿佛在无声宣告：离我远点，我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好女孩”。
于是，“坏女孩”、“太妹”、“男女关系混乱”……这些标签像甩不掉的影子，紧紧贴着她，让她在老师眼中是个“问题学生”，在同学口中成了八卦的素材。
可只有徐梦梦知道，这满身的刺，不过是她一层脆弱又坚硬的保护壳。
壳子里面，是一个比谁都敏感、比谁都害怕受伤、也远比外人想象中柔软善良的小女孩。她一点也不坏。
恰恰相反，她好得让人心疼。
徐梦梦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高一刚分班前的那个燥热的夏天午后。
她提前去学校附近熟悉环境，路过一条满是苍蝇嗡嗡乱飞的后巷垃圾堆时，看到了蹲在地上的刘雨菲。
那时候的刘雨菲，头发染着淡淡的黄色，穿着超短裤和露肩背心。
可吸引徐梦梦目光的，不是她那身打扮，而是她怀里抱着的东西。
那是一只瘦骨嶙峋、浑身脏污不堪的小猫，奄奄一息地蜷缩着，后腿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脓血和泥土糊在一起，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几只苍蝇围着它打转。路人都捂着鼻子匆匆绕开。
记得最初分班的时候，徐梦梦在马路提前见到过刘雨菲。
刘雨菲却毫不在意那刺鼻的气味和肮脏的皮毛。
她小心翼翼地把那只几乎没力气挣扎的小猫拢在胸前，脸上是徐梦梦从未在后来那个“坏女孩”身上见过的焦急和温柔。
她甚至用自己的脸轻轻蹭了蹭小猫脏兮兮的额头，低声哄着：“别怕，别怕啊，我带你去找医生。”
她抱着猫，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路小跑着冲向最近的宠物医院，汗水浸湿了她额前那缕紫色的头发。
徐梦梦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在宠物医院外，她透过玻璃窗看到刘雨菲急切地和兽医沟通，小脸上满是担忧。
当兽医报出治疗费和后续营养费时，徐梦梦清楚地看到刘雨菲眼中闪过一丝窘迫和挣扎。
她家条件不好，这在班里后来也不是秘密。
但刘雨菲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咬咬牙，从那个破旧的小钱包里掏出了所有的钱，又翻遍口袋凑出几张皱巴巴的零票，郑重地递了过去。
那是她一个月的伙食费。
接下来的一个月，徐梦梦不止一次在午休时，看到刘雨菲独自一人躲在教学楼天台角落的阴影里，就着一小瓶从家里带来的咸菜，默默地啃着干硬的馒头。
阳光照在她单薄的背上，紫发垂落，遮住了侧脸，但那沉默而坚持的样子，却深深烙印在徐梦梦心里。
有好几次，徐梦梦想上前给她送点吃的，又怕伤了这个浑身是刺女孩的自尊，最终只能默默走开。
她后来才知道，那只小猫伤得太重，如果不是刘雨菲当机立断把它送来，并支付了那笔对她而言是巨款的费用，它绝对活不过第二天。
结果最后意外的发现，她们还巧合的分在了一个班级，于是也就自然而然的关系相处的非常好，成为了闺蜜。
就是这样一个会为一只流浪猫倾尽所有、啃一个月馒头的女孩，怎么会是那些人口中男女关系混乱的“坏女孩”？
真相往往残酷而丑陋。
所谓的“混乱”，不过是几个被刘雨菲毫不留情拒绝的男生，在自尊心受挫后的恶意报复。
他们得不到，便要毁掉。
他们四处散播捕风捉影的谣言，添油加醋地描述刘雨菲如何“轻浮”、“随便”，和“校外混混不清不楚”。
在那个闭塞又八卦的校园环境里，这种关于漂亮女生作风问题的谣言，如同瘟疫般迅速扩散，而且格外“深入人心”。
人们总是更愿意相信那些能满足自己猎奇心理和嫉妒心的丑闻，而不是苍白无力的真相。
徐梦梦亲眼看着刘雨菲试图解释过。
她涨红了脸，对着几个背后指指点点的女生大声反驳：
“我没有！你们胡说！”
可换来的只是对方更加轻蔑的嗤笑和变本加厉的窃窃私语。
“看，急了，心虚了吧？”
那种自证清白的无力感和被围观的屈辱感，几乎将刘雨菲淹没。
她很快就明白，在汹涌的流言面前，任何解释都是徒劳的，只会成为新的谈资。
她选择了沉默，选择了竖起满身的刺，用更加“不良”的姿态来武装自己，隔绝伤害。
可这，又恰恰坐实了那些谣言——瞧，她果然不是好女孩，破罐破摔了！
整个学校，只有徐梦梦是刘雨菲唯一的港湾，是唯一知晓全部真相并坚定站在她身边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恶毒的流言对一个女生的杀伤力有多大，那是一种比任何明刀明枪都更令人窒息的、黏稠的恶意，像沼泽，陷进去就难以脱身。
徐梦梦看着逐渐走过来的顾北和苏婉宁两人，心头那股熟悉的酸涩和心疼又翻涌上来。
以前没有顾北的时候，刘雨菲可以像只骄傲的刺猬，对所有的流言蜚语、异样眼光嗤之以鼻，甚至故意表现得更加不在乎。
因为她心底没有真正在意的东西，她可以筑起高高的心墙，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开始笨拙地改变，收起那些夸张的装扮，换上素净的衬衫和长裙，试图洗去“坏女孩”的烙印，笨拙地学习如何做一个“好女孩”。
可任谁看，面对苏婉宁这样完美的女神，品学兼优，外貌出众，深受老师和同学们的喜爱。
将她这样的好女孩和刘雨菲这样的“坏女孩”比，或许任何男生都会选择前者吧。
而徐梦梦能做的，也只能是为她加油打气：
“雨菲，你要相信自己。”
“勇敢起来。”
“感情这种事情，不到最后永远不知道结果。”
“...”
刘雨菲听到闺蜜鼓励的话，有些迷离的眼神终于慢慢慢的恢复了过来，眼神中逐渐充满了斗志：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的开口说道：
“梦梦，你说的对。”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女声不合时宜的在身边响起。
徐梦梦和刘雨菲两人回头看去，见到班上的李婷正双手捧着脸，一副磕到了样子，有意无意的看着她们两人，当众说道：
“苏婉宁和顾北两人站在一起是真的般配啊！真是郎才女貌，看着都养眼。”
“也怪不得苏婉宁那么受男孩子的喜欢。”
“这样干净、漂亮的女孩子，我一个女生都喜欢。”
她刻意拖长了语调，每一个赞美苏婉宁的词语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刘雨菲的心上。
紧接着，她话锋陡转，目光上下扫视了一下刘雨菲干净的校服，冷哼了一声：
“不像某些人，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
身边的同学自然听出来，这个李婷是在暗戳戳的讽刺刘雨菲。
最近几天，刘雨菲一改常态，穿着打扮从原来有些“不良少女”反倒是变成一个乖乖女。
变化之大也是让六班同学都大吃了一惊，有的人又在后面偷偷嚼舌根，胡乱猜测着什么。
而李婷之所以对刘雨菲这么大的意见，在这里嘲讽她。
就是因为李婷曾经喜欢一个男生，结果那个男生不但拒绝了她，没两天他就和刘雨菲表白了。
虽然据说刘雨菲根本就没有同意，甚至还无比绝情的拒绝了他。
但自此之后李婷就有些暗暗嫉妒，想不明白自己与那样的刘雨菲相比究竟差在哪里，更主要的也是嫉妒刘雨菲的美貌。
徐梦梦紧皱着眉头挡在刘雨菲的面前，脸色不是很好的看向她：
“李婷，你这话是在影射谁呢？？？”
“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有意思吗？！”
李婷冷笑了一声：
“我谁都没说啊？”
“这不就是单纯在夸顾北和苏婉宁两个人般配吗？怎么，连说句实话都不行了？”
“徐大班长还不让人说话了啊！”
徐梦梦瞪了李婷一眼，她正要再开口，一只微凉却异常坚定的手，轻轻却不容抗拒地搭在了她的手臂上，将她往旁边推开了少许。
“别理她。”
徐梦梦一怔，下意识地想拉住她：“雨菲...”
刘雨菲却已经彻底从她身后站了出来，与李婷正面相对。
她甚至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那双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对方。
声音之中满是讥讽，清晰无比：
“李婷你就是个贱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
李婷那张本就有些扭曲的脸，显得更加丑陋不堪，瞪大了眼睛，嘴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
她甚至有些还怀疑出现了幻听。
周围围观的同学更是集体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瞪得溜圆。
他们习惯了她的沉默、她的冷眼、她偶尔的桀骜不驯，却从没见过刘雨菲如此直白、不顾一切的骂过一个人。
“连骂人都不敢指名道姓，只会在背后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放冷箭，玩这种下三滥的指桑骂槐的把戏……”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在李婷僵硬的身体上缓慢地、充满羞辱性地扫视了一圈。
“怪不得没人真心喜欢你。”
“你这种货色...”
她停顿了半秒，红唇轻启，吐出最后一句话：
“真是让人感到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