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还是有瑕疵（1 / 1）
苏婉宁满含羞涩的顺着人群，然后走回到了母亲楚明玉的身边。
楚明玉目光看向自己的女儿那一副少女娇羞的模样，不由得美目又皱了起来。
她双手抱胸，金丝眼镜后的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表情十分严肃，与周围其他的家长形成鲜明的对比。
苏婉宁见到母亲这个反应，抵着头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朋友一样。
她自然知道此时的母亲心情似乎不是很美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的事情，所以有些生气。
脚步不由自主地变得拖沓，磨蹭着走到母亲身边，手指下意识地死死攥紧了洗得有些发白的蓝白校服下摆，柔软的布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妈...“
她小声地唤道，声音干涩发紧，带着掩饰不住的心虚和试探，刚要开口解释，结果就被楚明玉打断了。
楚明玉双手抱胸，盯着苏婉宁那张白皙的小脸，略过她红的惊人的耳垂，还有那双明显有些闪躲的眼神。
她没有回应女儿的呼唤，只是维持着那个双手抱胸的姿势，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尖，在另一只手臂的羊绒面料上，一下，一下，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节奏感，轻轻敲击着。
嗒、嗒、嗒...那细微的声响，在苏婉宁紧绷的神经上，如同沉重的鼓点。
苏婉宁的头垂得更低了，白皙的后颈弯出一道脆弱又倔强的弧度。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说些什么好，只是又叫了一声，声音细若蚊呐，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妈...”
“我...”
楚明玉的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静，那声音里没有疑问，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解释一下吧。”
楚明玉的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她镜片后的目光牢牢锁住女儿那张青春逼人、此刻却写满慌乱的脸，一字一顿：
“你和那个顾北，究竟是什么关系？”
空气瞬间凝滞，周围嘈杂的人声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整个世界只剩下母亲那双冰冷审视的眼睛和自己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脏。
苏婉宁连忙开口说道：
“我早上的时候已经和你解释过了。”
“我和他只不过是简单的朋友关系。”
“你不要多想。”
她甚至下意识地加重了“普通”和“简单”这两个词，试图用强调来增强说服力。
然而，回应她的，是楚明玉唇边逸出的一声极轻、却充满嘲弄意味的冷哼。
楚明玉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指尖在手臂上轻轻敲击着，低声哼了一声，继续追问：
“简单的朋友关系？”
她微微扬起下巴，目光越过女儿的肩膀，似乎已经完全看穿了她的内心，刻意放缓了语速：
“我看你们两个的行为举止很是亲密啊？”
“看起来可没有那么简单。”
“刚刚我没看错的话，在台前都抱在了一起。”
“就连刚刚回来的时候，也都拉拉扯扯的。”
苏婉宁手指不自觉的攥着校服的下摆，白皙的小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抬头直视母亲的眼睛，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妈！不是那样子的。”
“我刚刚只不过是一时间没有站稳，顾北他扶我来着。”
“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子。”
“同学们起哄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这么想。”
楚明玉沉默着。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再次降临，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加沉重。
她只是维持着那个双手抱胸的姿态，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一瞬不瞬地、极其专注地凝注在苏婉宁的脸上。
那目光锐利、冰冷，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剖析力量，在女儿白皙的肌肤上游移，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那过于娇艳的红晕，那微微急促的、带着湿气的呼吸，那紧抿着、微微向下撇的嘴角透露出的倔强。
还有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那极力想要维持清澈坦荡，却因为慌乱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心绪而微微闪烁、甚至下意识想要躲避开母亲直视的眸光...
时间在母女无声的对峙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终于，楚明玉紧抿的唇线微微动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轻哼。
这声哼，像是一锤定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
“哼。”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更加幽深，仿佛沉淀了太多复杂难言的情绪。
“等回家的时候，再和你说这件事情。”
她的声音恢复了一种刻意的平静，但平静之下是更深的暗涌。
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语气带着一种沉重而语重心长的味道：
“妈妈不是不同意你交朋友。”
“只不过，现在正是你高考冲刺的关键时期，我不想让你分心。”
楚明玉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向女儿：
“你应该能明白妈妈的心思吧？”
苏婉宁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母亲那句“你应该能明白妈妈的心思吧”，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了她原本就纷乱不堪的心上。
明白吗？
她当然明白。
从小到大，她的生活轨迹被母亲规划得如同精密运行的钟表。
几点起床，几点晨读，几点吃饭，几点做哪一科的习题，几点参加哪个课外辅导班...时间被切割成无数个细小的方块，填满了她所有的空隙。
母亲楚明玉，这位哈工大计算机学院最年轻的博士生导师之一，将她那份在学术领域追求极致完美的严苛，毫无保留地倾注在了独生女儿的教育上。
苏婉宁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画面：深夜书桌旁，母亲戴着金丝眼镜，在台灯柔和的光线下，一丝不苟地为她批改试卷，圈出每一个细微的错误；
清晨厨房里，母亲系着围裙，将营养均衡的早餐精确地摆放在餐盘里，计算着卡路里和蛋白质；
周末的午后，母亲推掉重要的学术会议，亲自开车送她去市里最好的钢琴老师家，然后在外面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母亲的时间，仿佛被无限地压缩、再压缩，将工作之外的所有碎片，都毫无保留地倾注在了她的身上。
目的只有一个：让她心无旁骛，只需专注于一件事——学习。
考上好大学，拥有最光明的未来。
这是母亲为她铺就的、不容置疑的金光大道。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这份沉甸甸的、无微不至的爱，像一张细密而温暖的网，将她包裹其中，给予她保护，却也让她时常感到一种温柔的窒息。
她承认母亲的付出，感激母亲的辛劳。
这份感激是真实的，沉甸甸地压在心底。
但是...
“但是”这个词后面，藏着太多苏婉宁无法宣之于口的委屈和渴望。
她羡慕宋佳琪。
宋佳琪是她的同桌，也是她唯一能稍微倾诉心事的朋友。
宋佳琪的生活，在苏婉宁眼中，自由得像天空飘荡的云。
她可以放学后和同学去喝奶茶，可以周末约着去看一场新上映的电影，可以抱着手机刷一个小时短视频而不用担心母亲的突击检查，甚至...可以那么自然、那么坦荡地和顾北一起说笑打闹，那种青梅竹马的亲昵和默契，是苏婉宁从未拥有过的奢侈品。
她渴望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
渴望能自由支配属于自己的时间，哪怕只是发呆。
渴望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选择朋友，而不是被母亲用审视的目光过滤一遍又一遍。
她紧绷的神经，像一根被拉到极限的弦，太需要一丝放松，哪怕只是片刻的喘息。
而最近几天与顾北的接触，是从前她没有过的，从中她也获得了一些别样的乐趣。
她本以为，自己对于顾北并不会有太多好感，当初也是因为宋佳琪的关系，这才尝试着能够接受他一些。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事，自己对于顾北好像越来越有好感，越来越感兴趣。
苏婉宁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这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苏婉宁低着头，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下摆，布料在她指尖皱成一团。她能感觉到母亲锐利的目光像X光一样穿透自己，试图挖掘出她心底最隐秘的想法。
她终于又开了口，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妈，真的只是意外。“
苏婉宁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耳尖因为羞赧而泛红，
“我踩空了台阶，顾北只是扶了我一下。“
“你想的有些太多了。”
楚明玉放在臂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陷入柔软的羊绒面料中。
她再次抬起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这个动作她做起来优雅而富有学者气息，但此刻却带着一种近乎防御性的意味。
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锐利的目光穿透镜片，仿佛要将女儿心底那点刚刚萌芽的、她自己或许都尚未完全明了的心思彻底看穿。
楚明玉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感，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
“妈妈也年轻过，有些事情不用你说也能够看得明白。”
“感情这件事，最是复杂。”
“你也比较单纯，不希望你收到任何伤害，也不希望因此影响学业。”
“这个度一定要掌握好。”
苏婉宁抿了抿唇，浓密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她眼中翻涌的情绪。
母亲的话，像沉重的枷锁，一层层套上来。
那些“为你好”、“怕你受伤”、“关键时期”...
她听得太多太多，几乎能倒背如流。反抗的言语在舌尖翻滚，最终却只化作一声低低的、带着浓浓疲惫和妥协意味的应付：
“我知道了。”
这几个字，轻飘飘地从她唇间溢出，带着一种无力感。
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看母亲的眼睛，仿佛只要不看，就能暂时逃离那令人窒息的压力。
虽然嘴上这么说，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从前面走过来的顾北，正巧他也笑嘻嘻的看了过来。
他心情似乎永远都是那么好，脸上一直带着明朗的笑容，好像从来没有任何烦恼。
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眉宇间是少年人特有的飞扬神采。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就在苏婉宁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也恰好抬起头，精准地捕捉到了她。
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仿佛周围的空气都暧昧了起来。
这一次苏婉宁也不知道怎么的，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再次涌上脸颊，刚刚平息下去的红晕瞬间又烧了起来。
她忘了低头，忘了躲闪，就那么怔怔地望着他，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丝丝甜意和慌乱的情绪，在两人无声的对视中悄然弥漫开来。
这短暂却无比清晰的“眉目传情”，一丝不落地落入了楚明玉的眼中！
就这么当着她的面，两个人美目传上情了，简直是有些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楚明玉瞬间拿出了哈工大博士导师的威严，有些严肃的看向顾北，轻轻咳了一声。
顾北见状，不卑不亢的停下了脚步，对着楚明玉点了点头：
“阿姨好。”
楚明玉的目光再次在顾北的身上巡视着，见他客客气气礼貌的问了声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也不好太过。
而且实际上她对顾北也没有那么反感，只是对女儿有些担心而已。
于是她轻轻哼了一声，开口问道：
“那个知涯网，全是一个人做的。”
顾北轻轻点了点头，谦虚道：
“是的。”
“学业之余做着玩得。”
楚明玉听着顾北那么轻松的语气，一时间莫名有种气不过来的感觉。
就以她刚刚试用的知涯网那个完成程度，他竟然和她说是学业之余？？？做着玩得？？？
那世面上那些大型软件公司，那么多人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做出的软件，还不如他这个随便做作的。
这.....
自己那几个学生，编程的水平和他一比，简直就像是小孩子在过家家一样。
这话听起来，真的是有些太气人了。
楚明玉下意识地又推了推眼镜，饶是博导的她，也是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
“嗯...”
“做的还不错。”
“不过，，，还是有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