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朝堂风云1(1 / 1)
周府,卧房。
周涛睡得正酣,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可疑的晶莹。
“少爷!少爷!快醒醒!宫里来人了!陛下急召您入宫!”
急促的敲门声和老管家福伯那带着哭腔的嘶喊,将周涛从黄金白银的美梦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嗯?”周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不满地揉了揉,
“谁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不知道打扰青少年睡觉,是会影响骨骼发育和智力成长的吗?”
“哎哟我的少爷!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是宫里来的传旨太监!陛下召您立刻进宫!十万火急!听传旨公公的口气,好像是……好像是朝上出大事了!”
福伯在门外急得直跺脚,声音都变了调。
“朝上出事?关我屁事……”周涛嘟囔了一句,刚想翻个身继续去梦里搬金山,脑中却陡然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对!陛下召见?还是急召?
瞬间清醒过来,睡意全无,脑子飞速运转。最近自己搞出的最大动静,莫过于西山开矿和安置那数万流民。难道是这事儿捅了哪个不开眼的马蜂窝,被人告到御前去了?
“他奶奶的,肯定是那帮被我‘请’过喝茶的孙子,眼红我西山那点小买卖,又或者怕我断了他们搜刮民脂民膏的财路,在皇帝面前给我上眼药了!”周涛低声骂了一句,动作麻利地从床上跳下来,三下五除二地套上衣服。
……
坤宁宫。
周皇后手里捏着一件刚缝补好的旧衣衫出神,那是崇祯皇帝平日里最常穿的一件常服,袖口和领口都已磨损得起了毛边。
如今国库空虚,自己丈夫为了节省开支,平日里克勤克俭,心中既是说不出的心疼,又是深深的无奈。
就在这时,一个贴身宫女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慌张。
“娘娘,不好了,奴婢方才经过御花园,听几个小太监偷偷议论,说……说早朝之上,都察院的胡应台胡御史,联合了好几位言官大人,一起上了折子,参了…参了小国舅爷一本!”
“什么?!”周皇后猛地从绣墩上站起身,手中的衣衫“啪”地一声滑落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参涛儿什么?!”
“说…说小国舅爷在城外私自聚集流民,还、还说他图谋不轨……”宫女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垂得越来越低。
周皇后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幸好被眼疾手快的宫女扶住。
“图谋不轨?!”她脸色瞬间煞白,毫无血色,
“这…这怎么可能!涛儿他只是心善,不忍见那些灾民冻饿而死,才出手相助!胡应台!又是这个胡应台!”
“陛下呢?陛下如何说?”周皇后抓住宫女的手,急切地问道。
“陛下…陛下已经下旨,传小国舅爷即刻入宫面圣了。”
周皇后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殿内来回踱步。
她太了解崇祯皇帝那多疑的性子了,也太明白“图谋不轨”这四个字在大明朝堂上意味着什么。涛儿这次,恐怕是真的遇上天大的麻烦了!
可是,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铁律。她身为中宫皇后,母仪天下,一言一行都备受瞩目,更不能在这个时候随意插手前朝之事,否则不但帮不了涛儿,反而会给他带来更大的麻烦,甚至会彻底惹怒皇帝。
“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周皇后紧紧咬着下唇,手心渗满了冷汗,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眼下,她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只有等。等候朝堂上的廷议结束,再做打算!
心中默默祈祷:“涛儿,你可一定要沉住气,千万不能自乱阵脚,更不能行差踏错半步啊……”
奉天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带着刺骨的寒意。
文武百官垂首肃立,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几分,唯恐惊扰了龙椅上那位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帝王。
崇祯皇帝目光如鹰隼般缓缓扫过下方群臣,
就在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寂静中,殿外传来内侍略显尖细的通传声:“宣,周涛觐见——”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影大步流星地踏入殿中。来人一身略显仓促却依旧整洁挺括的常服,正是周涛。
脸上不见丝毫惶恐之色,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眼神平静地扫过两侧噤若寒蝉的文武官员,最终目光落在高踞龙椅之上的崇祯皇帝身上,微微躬身,朗声道:“臣,周涛,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份从容不迫,与殿内剑拔弩张、肃杀凝重的气氛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如同在平静的冰湖中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石子,瞬间引来了无数或惊愕、或愤怒、或审视、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周涛,”崇祯皇帝的声音低沉沙哑,听不出丝毫喜怒,“都察院左佥都御史胡应台参你于西山私聚流民,名为赈济,实为豢养私兵,意图不轨,你可知罪?”
不等周涛回话,一个略显尖利的声音便迫不及待地抢先响了起来,正是当朝内阁首辅大学士温体仁。
只见他颤巍巍地从文官班列中走出,对着崇祯皇帝深深一揖,随即猛地转向周涛,脸上瞬间堆满了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小国舅啊小国舅!陛下待你何其不薄,周府更是累受皇恩浩荡!你怎能、怎能行此大逆不道、辜负圣恩的悖逆之事?西山之地,数千流民聚集,哪个不是身强力壮的青壮之年?他们手中所持,说是开矿的铁锹镐头,谁又敢保证,转瞬之间不会变成杀人越货的凶器?!此等规模,若说没有异心,没有图谋,天下何人能信?!”
声音抑扬顿挫,极具煽动性:“如今天下多事之秋,外有建奴虎视眈眈,屡犯边境;内有流寇四处蜂起,荼毒百姓。小国舅此举,无异于抱薪救火。将京畿重地,将陛下安危,置于何等险境?!”
“臣附议!”胡应台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苍蝇,立刻从队列中跳了出来,唾沫星子横飞,指着周涛厉声附和,
“臣曾亲往西山查看,那些流民对周涛感恩戴德,奉若神明,言听计从!更有甚者,竟私下称其为‘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周青天’!此等僭越之举,其心可诛啊陛下!若不严惩,国法何在,天理何容!”
一时间,殿内嗡嗡作响,不少依附温体仁、或是平日里就看周家不顺眼的官员纷纷出列,你一言我一语,引经据典,言辞凿凿,恨不得立刻就将周涛钉死在“图谋不轨”、“意欲谋反”的罪名之上。
崇祯皇帝的脸色愈发难看,目光在周涛和那些义愤填膺的群臣之间来回逡巡,眼中的疑虑和猜忌几乎要化为实质。
“周涛,他们所言,你可有何辩解?”
周涛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环视了一圈,脸上那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渐渐扩大,最终变成了一种近乎嘲讽的笑容。
“辩解?”他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传遍了奉天殿的每一个角落,“陛下,臣没什么好辩解的。”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温体仁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胡应台更是面露狂喜之色。不辩解?那便是默认了!这小子,果然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
就连龙椅上的崇祯皇帝也猛地皱紧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