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亲爹找上门,不打白不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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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尖掀起车帘,陆未吟一抬眼,就看到陆奎骑在高头大马上,眼睛瞪成铜铃,一张脸比锅底还黑。

车夫挨了拳脚,弓着身子倒在地上,疼得爬不起来。

“原来是陆将军。”陆未吟稳稳坐在车里,“将军拦车,不知有何贵干?”

陆奎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给刺激到,脸上横肉抽动,“孽障,我是你爹!”

目光上下扫视,陆未吟勾起嘴角,一半冷漠一半讥诮。

“陆将军真会说笑,你唯一的女儿现在正在京兆府的大牢里关着呢。”

“你!”陆奎气得发抖。

他本指望陆晋乾去找季如音帮忙,把牢里的陆欢歌捞出来,等了两天,幺女没回来,长子也没消息,一打听才知道两个都被关在京兆府的大牢里。

京兆府给欢儿定的罪名是当街行凶。

呸,他娇滴滴柔弱弱,打个雷都害怕的小女儿,怎么可能会当街拔簪子刺杀陆未吟?

又说阿乾凌虐良民。

一个贱婢,就算脱了奴籍,不还是一把贱骨头,打杀了又如何?哪个大宅门儿里不死几个贱奴贱婢?

京兆府的人竟因为这点小事就抓走阿乾,又是监禁又是杖刑,简直没把将军府放在眼里。

陆奎原想直接去找赵有信,虞氏将人劝住,让他先去牢里探望一下陆晋乾兄妹,问明前因后果。

陆奎到牢里一问,经兄妹俩煽动引导,如醍醐灌顶。

没错,京兆府依法办事,并无不妥,归根究底,这都是陆未吟那个孽障闹出来的。

他虽鲁莽冲动,却不傻。

柿子要挑软的捏。

京兆府不好惹,赵有信这块滚刀肉更是难缠,相较之下,自然是找陆未吟要更容易得多。

他是她老子,不管她如何跟陆家划清界限,这都是不能更改的事实。

当爹的在闺女面前,生来就高一等,大雍注重孝道,她陆未吟要是不想落得个忤逆不孝的名声,就乖乖听话,到京兆府去撤销状诉,想办法把哥哥和妹妹救出来。

离开大牢前,陆晋乾特意叮嘱了,让他私下里去找陆未吟。

陆未吟现在顶着侯府小姐的名头,为了侯府脸面,萧家人不会容许别人欺到她头上。

哪怕他是陆未吟的生身父亲,萧家人也不会给这个面子,所以背着人是最好的。

只要没喝酒,长子的话,大多数时候陆奎还是能听得进去。

他叫人蹲在侯府外,终于在今天看到陆未吟出门,当即带着人追来,且专挑了这僻静处把人拦下。

让陆奎没想到的是,身边没有萧家人撑腰,陆未吟竟还敢如此嚣张。

“逆女,你真以为去了侯府老子就管不了你了吗?还不滚下来磕头认错!”

陆未吟将头探出车厢,环顾四周。

林子茂密,且正在一处弯道,地势稍高,前后来人都能提前知晓,非常适合干一些不好见人的事。

陆奎以为她是想找人求助,怒气稍散,取而代之的是轻蔑嘲弄。

忆及陆未吟在将军府时低眉顺眼的样子,陆奎觉得自己都没必要跑这一趟,应该直接叫人把这逆女押到面前来。

“别看了,不会有人来的。你若识趣,就赶紧跪下跟为父认错,看在你以往还算乖巧的份儿上,为父可以从轻处罚。”

陆未吟轻抬眼,轻描淡写的一瞥,仿若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根本不屑开口。

那张巴掌小脸上,毫无脆弱或怯惧神色,有的只是锋利和冷漠。

甚至,陆奎还从她微扬的眉梢里看到了挑衅!

刚下去的火一下子又窜起来,陆奎提着鞭子翻身下马,气势凌厉,携着雷霆般冲向马车。

“给老子滚下来!”

今天他必须把这个无法无天的孽障揪出来鞭打一顿,让她知道何为孝道,何为父纲。

打怕了打服了,到时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采香跃下马车,手从腰间过,一柄软剑赫然在握。

她可不管这人是谁,也不管打不打得过,总之想动小姐,先过她这关。

陆奎轻蔑嗤笑,“一个贱婢,也敢拦本将军?”

眼神示意,随行护卫当即上前,与采香缠斗在一起。

陆奎高壮身躯阔步挺立,“逆女,跪下!”

尖尖从车里出来,把车夫扶到一旁。

陆未吟走出车厢,一身淡黄纱裙,明明是温暖的色调,却无端泛着冷。

笔挺的脊背如同玉骨天成,清冷英丽。

她居高临下,毫不收敛眼中的蔑视,“跪你?你不配!”

沙沙摆动的树叶将日光摇碎成斑驳的光点,晃眼间,陆奎仿佛看到了苏婧,脸上憎恶剧增。

不管是模样还是天赋,陆未吟都是四个孩子里最像苏婧的那个。

年轻时,苏婧确实很让他动心。

太阳一般明亮耀目的姑娘,骑射俱佳,武艺高强,在其父苏大将军的悉心教养下,不过豆蔻年华,就深谙行军用兵之道。

军中倾慕苏婧的人很多,只有他,得了虎威大将军苏擎天的青眼。

陆奎理所应当的想,自己必然是有非凡之处,足以与苏婧相配,大将军才会在临终前为二人指婚。

成亲之后,他屡立奇功。

他承认,苏婧确实有一些辅佐之功,可一个女人,又无军职在身,能出多大力气?

然而却有闲言碎语在军中传开。

明明他才是主帅,明明他也在冲锋陷阵,可那些人眼里只苏婧。

他们总说,多亏了夫人,幸亏有夫人,还好有夫人……夫人夫人夫人!

他不需要风头压过自己的夫人。

也不需要不服管教的女儿。

“孽障,老子今日必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陆奎声如虎啸,纵身而起。

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杀过人见过血,陆奎动起真格来,气势还是很吓人的,换个人说不定真能被他唬住。

可惜他面对的是陆未吟。

两世为人的陆未吟。

她太清楚陆奎在京都这些年是如何沉溺酒色疏于操练,刚过完年那阵子,身体发福,差点连盔甲都挤不进去。

而她,眼下十六岁的身体虽然还没经历过战场淬炼,但是日日练功,看着瘦,却并不羸弱。

对敌时的凌厉果决,她有,拳法身法一招一式,她烂熟于心。

不过十招,陆奎就落于下风。

去侯府之前,陆未吟可以说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陆奎只见过她与两个哥哥对练。

此时真正交上手,陆奎才知道她的实力究竟有多恐怖。

平日里疏于操练,他力气虽大,但速度太慢,陆未吟灵活得像只燕子,打又打不中,抓也抓不着。

一记拳头落在鼻梁上,硬得像锤子,力道之大,更不像是出自于一个小姑娘。

两管温热从鼻腔里流出来,陆奎顾不上抹一把,陆未吟的拳脚疾风骤雨般砸过来,他只有格挡躲避的份儿。

一套连招下来,陆奎浑身都痛。

最后一记重拳砸打在胸口,陆奎急速后退,摆出停战姿态,呛咳着平复紊乱急促的呼吸。

“陆未吟!”

眼见陆未吟还要冲来,陆奎瞳孔震颤,怒喝,“你要弑父不成?”

与此同时,有哒哒马蹄声飞快逼近。

陆未吟驻足收招,黑眸中狠厉渐隐。

弑父?她才不会让自己背上这样难听的名声。

她要陆奎自毁前程,自掘坟墓。

今天嘛,不过是小施惩戒,反正他自己送上门来找不痛快,又有天时地利,不打白不打。

堂堂大将军,要是让人知道连自己的女儿都打不过,以后还如何在军中立足?因此他必定不会向外传扬,打了也就打了。

另一边,采香以一敌多,真要拼武力肯定是打不过的,不过她善于用毒,一把药粉下去,陆奎带来的这些人顿时浑身发麻,动作迟缓。

剑光闪过,腰带断裂,一个个只顾着提裤子,哪还有还手之力?

采香收起软剑,退到陆未吟身边。

十来个劲装武者策马而来,为首的居然是熟人。

星岚下马,径直走到陆未吟面前恭敬行礼,“陆小姐,出什么事了?”

陆奎自是认得星岚的。

那个瞎眼王爷的狗腿子嘛!

陆奎挺直腰背,十分刻意的咳了一声。

主子是瞎的,奴才也是瞎的?

瞧不见他吗?

星岚慢悠悠转过去,像是才看见他,敷衍的拱了拱手,“陆将军也在呀,您二位这是?”

一双笑眼扫过整齐划一提着裤子的陆奎手下,露出费解。

看到陆奎鼻子下方横擦的血迹,他差点儿没憋住笑。

陆未吟望着星岚,清冷的面孔上装出几分无奈和伤怀。

“京兆府将陆晋乾和陆欢歌收押入狱,陆将军认为是我的过错,特带着人来教训我。”

听她这么一说,陆奎才想起今天为何而来。

都怪这个孽障,把他气昏了头,架都打完了,正事一个字没提。

星岚十分上心的走到陆奎面前,“之前抱月湖上有贼人求财劫船,京兆府破案神速,我们王爷还夸赵大人来着,莫非这次出了什么纰漏,弄出了冤假错案?”

陆奎眉心一跳,想要否认。

星岚不歇气,又说:“若真是如此,星岚这就带将军去面见王爷,呈明冤屈,王爷明察秋毫,定能还陆大公子和陆四小姐一个公道。”

陆奎罩在心头的火气一下子被浇灭,只剩下不安。

他只是护短,不是不通律法,是不是冤假错案,他比谁都清楚。

轩辕璟虽是个瞎子,却极得圣上宠爱,特赐令牌,任何时候皆可入宫,且面圣时无需叩拜,这在皇嗣中可是独一份的殊荣。

封王立府后,在朝中领了个闲职,过着神仙一般的逍遥日子,却不知怎么和御史中丞赵砺那个老东西成了莫逆之交。

谁要是惹上他,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御史台扒得裤衩都不剩,但凡揪着一点错处,弹劾的折子转眼就会呈到御前,朝中已有好几名官员折在他手下。

陆奎有自知之明,若真捅到轩辕璟那里,他可禁不起御史台扒。

“此乃陆家家事,不敢惊扰王爷。”

陆奎朝着星岚拱手,态度客气不少。

“家事?”星岚狐疑的看向陆未吟,“陆小姐不是……”

不等星岚说完,陆奎抢先道:“本将还有事,先走一步。”

经过陆未吟身边,陆奎放慢速度。

“忤逆生父,大逆不道,你若识相,就赶紧想办法让京兆府放人。把我逼急了,老子一纸诉状告到御前,我倒要看看永昌侯府会不会护着你这个外来的继女。”

咬牙切齿的警告完,又回头冲星岚颔首笑笑,鬼撵一般上马离去。

星岚眼中闪过鄙夷,再转向陆未吟时又恢复了恭敬,“陆小姐,您的车夫肋骨断裂,不能再驾车了,稍后我派人将他送回侯府,您看如何?”

他的人刚刚替车夫检查了伤势。

陆未吟客气道谢,“那就有劳了!”

一回头,陆未吟看到车架上坐了个人,眉梢微蹙。

星岚笑眯眯,“那是星明,驾车最是稳当,陆小姐尽可放心。”

陆未吟眸光微动。

这是要盯着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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