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谁的气也不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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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泽一见宋玉兰出来,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他几步上前,声音洪亮:

“哎哟喂,瞧你这肩膀上落的灰!”他一边拍,一边笑。

宋玉兰只当自己眼花看错了,抿唇浅笑着走过去。

直接将一个沉甸甸的搪瓷饭盒塞进陆奕辰怀里:

“奕辰哥,辣椒我切得细细的,还特意淋了香油,明早配馒头,保管香得你舌头都想吞下去。”

陆奕辰紧抿的嘴角瞬间上扬,眼底的寒意尽数化开,声音都轻快了几分:“好。那我们走了。明儿一早,我去帮你刷房子。”

宋玉兰也不矫情,爽快点头:“行!你直接去那边院子就成。”她挥挥手,目送他们。

林木泽抱着手臂,冷眼瞅着陆奕辰这堪称“川剧变脸”的功夫。

等车开出去老远,他才“啧啧”两声,摇着头,语气夸张的调侃:

“我说老陆,真没看出来啊!一盒咸菜疙瘩,瞧把你宝贝的,跟得了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陆奕辰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峻。

他眼皮都没抬,声音带刺:

“那咸菜也是玉兰姑姑一根根洗、一把把腌出来的辛苦。你呢?除了在这儿说风凉话,做了什么?”

林木泽被他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盯着窗外,跟这个突然变得幼稚的男人,没法聊!

车在陆家门口停下。

陆奕辰推门下车,一只脚刚落地,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住:

“林木泽,酒席的事抓紧。厨师班子找最好的,菜品定十道一桌,鸡、鱼必须有,剩下你看着配,但档次不能低。”

林木泽惊得差点跳起来,扒着车窗探出头:

“十道?我说陆大少爷,你这谱儿也摆得太大了!现在谁家办事儿不是六个菜顶天了?你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挖着金矿了呢!太奢侈了!”

陆奕辰根本不理会他,径直往院里走,只丢下一句冷硬的命令:“按我说的办。另外,请柬、红纸,多买些备着。”

至于其他琐碎的事,他得回去问问奶奶孙丽华。

林木泽对着他的背影,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得,又是个跑断腿的差事!

陆奕辰拿着饭盒刚踏进院门,正在花坛边浇花的夏海棠立刻放下洒水壶,脸上堆起殷切的笑容快步迎上来:

“奕辰回来了?拿着饭盒呢?是不是还没吃饭?厨房里还有现成的面,我这就让陈妈给你下碗热汤面去?”

她伸手想去接那饭盒,语气带着小心翼翼地讨好。

陆奕辰脚步未停,甚至在她靠近时,侧身往旁边让了一大步,拉开距离。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冷淡得像结了冰:“不用。”

夏海棠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最终化作一丝难堪的沉默。

她攥紧了围裙的边角,看着陆奕辰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你表姑来了,”她提醒陆奕辰,“在客厅陪你奶奶说话呢,你要不要进去打个招呼?”

陆奕辰像是没听见,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朝着客厅走去。

他当然不是去跟那个表姑刘小娥打招呼,他是要告诉奶奶孙丽华,他和宋玉兰的婚期已经敲定了。

客厅里弥漫着茶香。

刘小娥正坐在孙丽华旁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不时发出夸张的笑声。

手里还殷勤地剥着橘子,把橘瓣小心地放在孙丽华面前的碟子里。

孙丽华脸上带着客套而温和的笑意,显然被刘小娥这一番“糖衣炮弹”哄得心情不错。

见陆奕辰进来,孙丽华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立刻站起身:“奕辰回来啦!快过来坐。你表姑特意给你带了张记得锅贴,还热乎着呢,你小时候最爱吃的那家。”

她说着,习惯性地伸手想帮陆奕辰把饭盒接过去。

陆奕辰却微微侧身,避开了孙丽华的手,将饭盒紧紧攥在自己手里,“我自己拿着就行,奶奶。”

他走到孙丽华面前开门见山,“奶奶,我跟玉兰的婚礼定在这个月三十号。您看看,咱家这边还有哪些亲戚要请的,提前列个单子吧。”

“三十号?”孙丽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有点懵,眼睛都瞪大了。

旁边的刘小娥反应更快,她“哎哟”一声,手里的橘子差点掉地上,立刻尖着嗓子插话:

“三十号?这也太赶了吧!奕辰啊,是不是那个宋玉兰逼你的?”

在她看来,领了证又如何?没风风光光办酒席昭告天下,没得到陆家所有亲朋的认可,宋玉兰就休想坐稳陆家儿媳妇的位置!

孙丽华也回过神来,拉着陆奕辰的胳膊,脸上是真切的担忧和不解:

“是啊奕辰,这也太突然了!不是说好放在十一吗?这离三十号满打满算才几天啊?你们那新房墙还没刷呢!说好的新家具也才刚下了料,这根本来不及准备啊!太仓促了!”

陆奕辰看都没看刘小娥。

他目光专注地看着满脸焦急的奶奶,声音沉稳:

“奶奶,日子是玉兰选的,我们都觉得挺好。新房刷墙,明天我就去弄。家具能赶多少算多少,实在不行,旧的先用着。时间紧是紧点,但该准备的,一样不会少。”

“婚房就不用准备了,我们结婚后不住家里。”

夏海棠进门听见这句,瞬间炸了:“为什么不住在家里?是宋玉兰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陆奕辰也不搭理夏海棠,继续对孙丽华说道:

“婚礼酒席就在咱们家属院办,除了我的同事和玉兰家家人,你看看咱们这边还有多少亲戚要请。”

孙丽华还没反应过来,“奕辰,为什么不住在家里?你这样,你们出去住,我们也不放心啊。”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眼神里满是困惑和担忧。

刘小娥鼻腔里发出一声清晰的“哼”,嘴角向下撇着,

“我就知道是宋玉兰出的主意!大姨,你也看见了,那丫头两个眼睛像玻璃蛋儿一样亮,滴溜溜一转就一个主意,鬼精着呢!”

夏海棠压下火气,目光锐利地盯着儿子陆奕辰,质问他:

“你就算生我的气,也得为你爷爷奶奶想想!他们那么大岁数了,盼星星盼月亮盼的是什么?

不就是儿孙绕膝,热热闹闹!你们在院里摆酒席,结婚却要搬出去住,让别人看了会怎么说?戳咱们陆家的脊梁骨吗?”

孙丽华被这话戳中了心窝子,一脸的不开心。

她这么大岁数,最看重的就是一家子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她沉默了一下,带着几分恳求看向陆奕辰:“奕辰啊,要真是宋玉兰的主意,你跟她好好说说。你们这么搬出去,不等于分家了吗?这像什么话?”

“和宋玉兰没有关系!是我的主意!”陆奕辰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只是提了个开头,你们就把责任一股脑儿扣在玉兰头上!以后真要住在一个屋檐下,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是不是第一个被怀疑、被指责的就是她?”

他目光如炬,扫过在场的三个女人,“我娶她,是当妻子,是要和她携手一生,白头到老的!不是娶回来让她受你们的质疑、看你们的脸色、听你们的怨气的!”

这难得的长篇大论,字字诛心。

孙丽华被噎得脸色一白,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没说出话来。

刘小娥显然很不服气,梗着脖子反驳:“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都是最近你和那个宋玉兰……”

“够了!”陆奕辰厉声打断,声音里的寒意让空气都为之一凝。

他猛地站起身,拐杖重重顿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明明之前你们也不是这样!听说我要结婚,你们不是欢天喜地?一听是宋玉兰,立马就换了副面孔!你们也都是读过书、明事理的人,谁是谁非,心里难道没杆秤?”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冷冷地道:“还有,我今天过来,是通知你们我的决定,不是来和你们商量的!”

说完,他决绝地转身,拄着拐杖,径直离开了房间。

屋里顿时一片死寂,只剩下三个女人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刘小娥率先回神,气呼呼地转向孙丽华:

“大姨!你看奕辰现在这脾气!眼里还有谁?我们掏心掏肺为他好,他怎么就油盐不进,好坏不分了?我看就是让那个宋玉兰给灌了迷魂汤了!”

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几乎要飞出来。

孙丽华疲惫地摆了摆手,眉头紧锁:“行了,小娥!少说两句吧!奕辰说的,也不是全没道理。我们啥也不清楚,就把帽子扣在玉兰头上,对她确实不公平。”

她重重叹了口气,又把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夏海棠,语气带着忧虑,

“海棠啊,你和奕辰到底是怎么回事?母子之间能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十几年了!奕辰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孩子,你就不能好好跟他谈谈?低个头?”

夏海棠死死咬住下唇,胸口剧烈起伏着,最终还是没吱声。

她眼神复杂地盯了门口几秒,忽然一言不发地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不管陆奕辰是不是真的看见了当年的事,她今天都必须跟他把话说清楚!当年,她也是走投无路!

走到陆奕辰房门前,夏海棠的脚步顿住了。

她看着紧闭的房门,深吸一口气,似乎想敲门,手抬到半空却又猛地放下。

心一横,她直接拧开门把手推门而入!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陆奕辰背对着门口,坐在书桌边,脊背挺得笔直,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听到门响和脚步声,他纹丝不动。

夏海棠反手关上房门,走到离陆奕辰大约一米远的地方停下。

她没有再靠近,就那么站着,眼神里交织着委屈、不甘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十几年了,陆奕辰!就算你恨我入骨,也该让我死个明白!我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你恨我这么多年?”

陆奕辰终于缓缓转过头,看向她。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薄唇抿成一条线,仿佛在极力压制着怒火,一言不发。

夏海棠这次彻底被他的沉默激怒了,她向前逼近半步,声音陡然拔高:

“不管怎么样!我是你妈!我自认作为一个母亲,我掏心掏肺,尽心尽责!我没有对不起你陆奕辰的地方!”

陆奕辰的嘴角终于动了,他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嘲讽的弧度,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向夏海棠,声音低沉:

“好。那我问你……”

他停顿了一下,冷冷地道:

“我大娘当年为什么自杀?”

“轰!”

夏海棠只觉得脑子里仿佛炸开一道惊雷!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血色尽褪,变得惨白如纸。

她四肢冰凉,僵在原地,仿佛被那冰冷的字钉在了耻辱柱上!

“你什么意思?”夏海棠的声音变了调,混杂着恐惧与慌乱。

她身体猛地一晃,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的桌沿才勉强站稳。

开口时,声音不受控制地发抖:“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她死死盯着陆奕辰,她绝不相信他知道那桩隐秘!

陆奕辰嘴角勾起一抹冰笑,“你不是总问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冷漠?”他向前逼近半步,声音低沉而冰冷,“这就是答案!收起你那套装傻充愣的把戏,我没兴趣,更没那闲工夫去嚼你跟我大伯的舌根。”

夏海棠心中一惊,强装镇定:“你,你住口!那是你大伯!是你爸的亲大哥!”

“呵,”陆奕辰发出一声短促而充满讥讽的冷笑,眼神里淬满了鄙夷,“是啊,亲大哥。所以我才更觉得恶心!你连他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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