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夏海棠的秘密(1 / 1)
夏海棠的脸色骤变,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被彻底击碎。
陆奕辰知道的,远比她猜测的还要多!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眼圈倏地一红,泪水迅速盈满眼眶。
她肩膀垮塌下来,带着哭腔:“奕辰你听我说,我,我也是有苦衷的!再说,再说我现在和他早就断了!真的断了!”
她急切地想抓住儿子的衣袖寻求一丝宽恕。
陆奕辰却猛地甩开了她的手,动作决绝。
他的目光越过她,仿佛穿透了时光,回到了那个充斥着饥饿和隐秘耻辱的乡下老屋。
那时他不过十四五岁,父亲陆正刚被送去首都深造。夏海棠带着他住在乡下老家。
大伯陆正业,那个父亲口中敦厚可靠的长兄,总会“适时”地出现,拎着两斤珍贵的白面,或是背来一袋救命的玉米面。
在那个普遍饥饿的年代,这些粮食如同恩赐。少年陆奕辰曾天真地以为,大伯是顶天立地的依靠。
直到那一天。陆正业拎着一条肥厚的猪肉上门,宽厚的肥膘在阳光下白得晃眼,粉嫩的瘦肉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夏海棠像往常一样,打发他:“奕辰,快去挖点野菜,晚上咱们包饺子吃。”他满心欢喜地出门,却半路发现忘了带镰刀。
当他匆匆折返,刚走到虚掩的隔壁房门时,一阵压抑又古怪的呻吟声钻入耳朵。
是母亲夏海棠的声音,带着一种他从未听过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痛苦与沉溺。他鬼使神差地靠近,透过门缝,看见了让他终生作呕的一幕:床上,两具白花花的身体像野兽般纠缠在一起。
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死死捂住嘴才没吐出来。
踉跄后退时,清晰地听到陆正业粗重的喘息和话语:“海棠,你好生歇着,下次想吃啥,哥给你弄…”
那天他是怎么走出去的,记忆已经模糊。
只记得天黑透才回家,桌上那碗香气扑鼻的猪肉饺子,此刻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腥臊。
他看也没看,径直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冰冷的凉水,狠狠灌了下去,然后一头扎进自己冰冷的被窝。
从那以后,陆奕辰看夏海棠的眼神彻底变了。
只是他本就寡言,这层冰冷的疏离被沉默包裹着,夏海棠竟迟钝地未曾察觉。
直到他参加工作的调令下来,夏海棠成了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她才惊觉,母子之间早已横亘着一条深不见底、冰冷刺骨的鸿沟。
此刻,夏海棠看着陆奕辰。
他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下颌线紧绷,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寒气,显然一个字都不想再听她说。
夏海棠心知肚明,再纠缠只会让他更厌恶。
她绝望地垂下头,“奕辰,你也知道,那些年有多难,你爸一个人根本撑不起这个家。
你爷爷奶奶又都不在,我一个女人,没工作,没门路…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饿死啊…”
陆奕辰冷哼一声,一脸的轻蔑:“呵。我不是三岁小孩了,夏海棠。收起你那套说辞。出去。”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决绝,“放心,你那点龌龊事,我嫌脏嘴。”
夏海棠身体一颤,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她深深地看了陆奕辰一眼,那眼神里有恐惧,有哀求,更有一种怕事情败露的极致恐慌。
尤其是怕丈夫陆正刚知道。
如果他知道,她现在拥有的一切荣华富贵,恐怕顷刻间就会化为泡影。
她再不敢多说一个字,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了房间。
另一边,宋玉兰等陆奕辰和林木泽的脚步声消失在院外,立刻拉着姑姑宋彩霞进了里屋,关上门。
她焦急地问:“姑姑,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陆大哥的腿是怎么回事了?”
宋彩霞看着侄女关切的模样,坦然地点头:“嗯,是知道一些。不过玉兰你放心,有姑姑在,保管他这条腿出不了大岔子。”
宋玉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脑中念头飞转:“所以,姑姑您教我那些正骨推拿的手法和认草药,也是为了以后,万一再遇上类似的事情,我能帮上忙?”
一个更大胆的猜想在她心中升起:上一世,陆奕辰的腿能好,是不是也是姑姑暗中出手?
可时间线似乎对不上,姑姑明明去世在前,陆奕辰康复在后。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关联?这一世,她一定要紧紧守在姑姑身边,绝不能再让姑姑发生意外!
宋彩霞见宋玉兰蹙着眉头,一脸凝重地陷入沉思,以为她在担心陆奕辰,便温和地拉过她的手,轻轻拍抚着:
“玉兰,好孩子,莫愁。有姑姑在呢,天塌不下来。奕辰那孩子是个有福的,你也是个有韧劲儿的,姑姑这把老骨头,定护你们周全。”
宋玉兰被这暖意唤回神,眨了眨眼睛,眼底的阴霾散去,漾开笑意,亲昵地环抱住宋彩霞的胳膊,将头靠在她肩上:
“姑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您这么可亲可爱呢?”
她蹭了蹭姑姑的肩膀,才坐直身子,“姑姑,您知道陆奕辰中的具体是什么毒吗?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宋彩霞点点头:“知道些门道。这毒阴诡,解法也刁钻,我手头缺几味关键的草药和毒引子。回头我把方子写下来,让他们派得力的人跑一趟云南,那边深山老寨子里,毒物盛行。”
她叹了口气,眉头微蹙,“寨子间规矩森严,毒物向来是绝不许带出寨门的禁物。哼,定是寨子里出了见利忘义的蠹虫,被人收买,专用来对付奕辰了。”
宋玉兰听得心头火起,秀气的眉毛拧紧,忍不住攥紧了拳头:“真是丧尽天良!心思好歹毒!”
宋彩霞见她气愤,反倒笑了笑,“不过丫头啊,这毒还有个特征,姑姑得先给你透个风,免得你到时候慌了神。”
宋玉兰见她神情暧昧,心里咯噔一下,好奇心被吊起:“什么特征?”
宋彩霞说得极其委婉:“就是,待你们成其好事后,他那身子骨里的毒性作祟,有时会,嗯,会显得格外‘亢奋’些,看着倒像是中了那等下三滥的春药。”
宋玉兰先是一怔,随即轰的一下,从耳根到脸颊瞬间红了。
她猛地想起那日陆奕辰突然发作、将她抵在门上的情形,难道就是……
她羞得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宋彩霞看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噗嗤”乐出声,又赶紧收了笑,安慰道: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奕辰那孩子心性坚韧,自控力极强,姑姑告诉你,是让你心里有个数,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真要到了万不得已、他自个儿也压不住的时候……”
她顿了顿,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布包,露出里面几根细长的金针,“就用这个,找准穴位,给他扎一下,保管清醒。”
宋玉兰只觉得脸上发,她声音带着羞窘:“姑姑!咱们还是先说正事,这毒到底怎么解才是正经!”
就在她凝神屏息,全神贯注跟着宋彩霞辨识药性、学习解毒法门时,宋福生和马巧玲那场惊天动地的厮打,连同马巧玲丧心病狂去挖了宋锦宁坟茔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机械厂。
所有人都被这骇人听闻的消息震得回不过神。
平日里那个说话细声细气、总带着三分笑的“贤惠”马巧玲,竟能干出这种刨人祖坟的阴损事?
家属院门口,郭秀英像得了天大的喜讯,眉飞色舞地倚在门框上,手里攥着一大把瓜子嗑得飞快,唾沫星子混着瓜子皮四处飞溅,活脱脱一个开足了马力的大喇叭:
“哎哟喂!我说什么来着?早八百年前我就跟你们说过,马巧玲那副贤惠样儿,全是装的!你们瞅瞅,瞅瞅!狐狸尾巴这不就露出来啦?刨人家姐姐的坟!啧啧啧,缺了大德了!你们且等着瞧吧,下一步,她宋家不闹个鸡飞狗跳、离婚散伙才怪!”
她越说越起劲,声音拔得老高,生怕别人听不见:
“热闹吧?他家这阵子比唱大戏还热闹!先是宋玉兰那丫头遭了难,被人糟践了;紧跟着宋倩倩也栽了,冒名顶替上大学的丑事被掀了个底儿掉!你们知道为啥不?这里头啊,门道深了去了!”
她故意吊着嗓子,卖了个大关子,小眼睛滴溜溜扫视着聚拢过来的听众。
“哎呀,快说呀秀英!别吊人胃口了!”有人急不可耐地催促。
郭秀英得意地一扬下巴,把瓜子皮狠狠啐在地上,绘声绘色地分析道:
“宋玉兰那丫头,以前是啥样,咱们院里的老邻居谁不清楚?下了班回来,灯底下还帮人缝缝补补挣点辛苦钱!
在家?在家那就是个使唤丫头!一天三顿饭,哪顿离得开她?可你们发现没?自打她出了那档子事儿回来,整个人就变了!跟换了个人似的!
这说明了啥?嗯?”她环视众人,眼神锐利,“说明她宋玉兰当初出事,根本就不是意外!是有人存心害她!”
这话一出,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郭秀英更来劲了,压低了点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神秘感:
“你们想想啊,玉兰之前跟那大学生处对象,处得好好的吧?结果呢?玉兰前脚刚出事,后脚,嘿!宋倩倩就跟人家订婚了!这时间卡得多准呐!你们再仔细品品,咂摸咂摸这味儿!”
这事儿大家私下确实嘀咕过,都觉得陆建之不地道,姐姐刚遭难就嫌弃,转头就跟妹妹好上了,忒不讲究。
可谁也没敢往马巧玲故意害亲外甥女这上面想。
毕竟玉兰出事那天早上,马巧玲在院里哭天抢地、捶胸顿足,那份“悲痛”演得跟真的一样,加上她平时“好舅妈”的名声在外。
“不能吧?秀英,这话可不敢乱说!害一个大姑娘的清白?这得多毒的心肠?”
有人将信将疑,觉得这指控太过惊悚。
“呸!”郭秀英叉着腰,一脸“你们太天真”的鄙夷,“她连死人坟都敢刨,还有啥丧良心的事干不出来?!刨坟啊!这心肠,比那砒霜还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