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下雪（1 / 1）
叶蓁蓁很快换了手机号码，她在新的城市工作，有了合瑞的工作经验，她找工作也顺利许多。
日子如常，但是叶蓁蓁有时候总是接到陌生的来电，同事说是骚扰电话，可那些电话不骗钱，纯粹是骚扰。
她不厌其烦地对那个沉默的电话说：“你好。”
对方安安静静，什么也不说，于是她也礼貌地讲：“再见。”
她想，也许是他，也许不是。
那个电话会越来越少。
她每次都说再见，认认真真，要把缺的那一次好好补上。
这年的冬雪来得特别的迟。
三个月过去了，快要到除夕，这年新年的假期格外长，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即将放假的喜悦里。
叶蓁蓁最后一天加班完特别晚，同事们都推着行李箱跑着离开，只有叶蓁蓁慢吞吞走到车站前，忽然有一片凉凉的雪融化在她的手机上。
她伸出手，接住了第二片雪。
终于下雪了。
明天就是除夕。
她没有要回的家。她只需要坐最晚的一班车去到城中村，那是她租的房子。
还要穿过很长的街道。
城中村其实很热闹，加班的人那么多，吃夜宵的人也那么多，她只是其中一个，她在路边小店买东西，拎着她的帆布包，装着两罐啤酒。
老板说，后面好像有人一直跟着你。
她回头看，什么也没有。她挑拣了几个商品，付钱，一边往后面看。
真的没有人。老板讲，可能看错了吧。
大路走着是安全的，她很注意，到了小路，安静极了，四处无人。
叶蓁蓁却听见了脚步声。
她觉得心慌，后面似乎真的有人，她越跑越快，对方也追着她跑起来脚步声很重，急促，是个高大的成年人。
叶蓁蓁的手被抓住的时候，她尖叫一声，把手里的辣椒水对着他狂喷一通。
对方捂着眼睛，嚎得像杀猪。
叶蓁蓁跑出去一段路，凭着声音认出了他。
“周云起？你在这里干什么？”
叶蓁蓁真的不想理他，拉着人进药店，在店员惊恐的表情里，她摆摆手，表示这人的确是咎由自取。
店员拿起手机要报警，她只好说：是误会。
可是，周云起不知好歹，一边清洗眼睛，一边赖上她，说：“我身心受创，不管，你别以为就这么算了，我要赔偿！叶蓁蓁，你赔给我一双眼睛！”
周云起有病，可叶蓁蓁不爱惯着他，她冷笑一声，把身上零钱丢他身上，转身就走。
“叶蓁蓁！”
他喊她，见她不搭理，只能捂着火辣辣的眼睛喊：“你以为只有我知道你在哪里！周颂雪也知道！你尽管躲着，看他会不会找你！”
叶蓁蓁不知道周云起是怎么找到她的，但他没有骗她的脑子。
所以她打算搬家。
周家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或许周颂雪并不记得她了，甚至和唐小姐的婚约都快要完成。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了，可她不想横生枝节，想着越快搬走越好。
她的东西向来精简，可是这一次，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疲惫的叹息。
她要逃跑吗，再一次？
她没办法再逃跑，或者是说，她怎么可能一辈子都活在这种痛苦之中，惊弓之鸟一样。
她筑起高墙，一再地把别人都推开，可是要到这样到什么时候，她不是不见光的老鼠，只能以逃跑来作为结束，是不是太可怜？
叶蓁蓁在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面前，拿出手机。
她拨打了那个电话。
“周颂雪。”
对方第一时间接起，听见她的声音，他意识空白了几秒。
“是我……蓁蓁。”
叶蓁蓁等着他要说的话，但很久，他却说，“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明天见面谈吧。”
叶蓁蓁关了灯，窗外的雪更大了些，白茫茫的一片，好像给高低不一的居民楼盖了层被子。
几棵树掩盖了一辆低调的商务车，司机老赵看着车外的男人挂了电话，定定站在那里，似乎在那么远的距离能看见某扇窗似的。
周颂雪自从叶蓁蓁离开的那天起，一直是沉稳而冷静的。
老赵甚至在想，他很可能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他后来生过一场病。
所有人都当那是一次普通的发烧，但是老赵，他心里很清楚，因为周颂雪那天在车里的一通电话。
他烧得神志不清了。却还是拨打了那个电话，电话那边是沉默的，一如既往，而周颂雪也沉默。
良久，对面说了一句什么，挂断了。
周颂雪弯下腰，闷声笑起来。
那笑太渗人了，老赵匆忙从后视镜看过去一眼，笑得眼眶泛红。周颂雪停了下来，他苍白的脸上，眼神里的情绪几近冷漠。
过后那几天，周颂雪在病中维持着和外界的联系，老赵见到忙得不着地的谷清。
他不知道在忙什么，只是别墅里来了位不速之客，剪短了长发的唐小姐笑着走进周家，俨然是女主人的风范。
她进门的时候，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周颂雪没有阻拦，请她进门谈话，但谈话并不太愉快，她很快被谷清请出来。那时候她依旧胜券在握。
那之后的几天周家和唐家的姻亲改了对象，说是改换了周云起。
唐家大小姐又来了，没了第一次的傲慢，深夜堵在门口，楚楚可怜地看着值班的人员。
胡梦放了她进来。
周颂雪依旧没有赶人，他撑着生病的身体下楼，脸色不好，人带着病气，唐小姐善解人意地嘘寒问暖。
落地窗没有遮上帘子，也许是巧合，人人都看到，二人似乎气氛很好。
可是不知道病中的周颂雪对她说了什么，又能够对她说什么，唐小姐脸色变了。
周颂雪依旧笑得很温和，似乎只是说了再简单不过的话。
唐小姐出门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强撑的气势。
她深深地看了紧闭的大门一眼。
你会后悔的。她说。
但一周后，周家和唐家的婚礼举行得十分低调，成婚对象是唐小姐和……周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