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纨绔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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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事体贴,温柔识大体,是顾雪娇对这位庶妹的第一印象,直到前日她伺候自己喝药时,故意将整碗的汤药倒在自己的手上,然后怯生生地和顾夫人说“姐姐不喜欢晴儿。”

可她哪里知道顾家对顾雪娇是极尽宠溺的,顾夫人雷厉风行,不喜后宅妇人弄权,因而毫不留情面地点破,先是打了她一耳光,又罚她在院中跪了两个时辰。

顾雪娇冷眼看着,知道此人不像表面看起来这样单纯。

眼下听她又要生事,顾夫人厉声呵斥,

“你初入京中,何必这么急着抛头露面,我到底是你母亲,难道会不替你留心着你的终身大事不成?”

顾夫人一贯言辞犀利,当下说破了顾雪晴的小心思,臊得她脸顿时涨成猪肝色,连连辩解说不敢。

顾雪娇却拉了拉顾夫人的手,

“母亲,不如让妹妹同去,正好也多个人照顾我,免得宫里无聊。”

此话一出,屋里的人都楞了,顾大人和夫人自不必说,明白顾雪娇最不喜欢被别人抢风头。

顾雪晴更是意外,未曾想到这位姐姐竟然容得下她,半年来的相处,她觉得顾雪娇是个空有美色的草包,毫无眼光和城府。

想必今日她答应要同去,也只是娇纵惯了,人缘又不好,担心进了宫没人陪她说话解闷儿罢了。

顾雪娇自然猜出了众人的心思,若说她是原身十五岁的年纪,她说不定会大骂妹妹心机虚伪,但是她历经伯爵府近十年的风风雨雨,她明白,大家大宅里,若是彼此内斗,早晚会酿成大祸。

今日,就该教教她这个道理。

未免露了破绽,她佯装不快,瘪起嘴忿忿地爬上轿子,

“还不快走,好啰嗦。”

顾夫人这才点头,示意顾雪晴赶快跟上。

眼看轿子远去,顾夫人双掌合十,念了声佛。

大理寺内。

“禀报大人!”

端坐在案旁的贺晨芝正回想着三日前的新婚宴,那日几乎半个汴京的达官显贵们都来祝贺他们,就连三皇子也来了,无奈因皇后小产,母亲待他们拜了高堂就入宫侍疾去了,席间的贵妇们一时竟没有人照应,贺晨芝只好麻烦出嫁两年的姐姐回来帮忙打点。

幸而府中的下人被调教的明白,一时没有乱了阵脚,他一直担心的谢皎皎的心症也没有发作,若说唯一不痛快的,就是管家告诉他,说那位梧栖院的小娘还是没有找到。

“怎么了?”

他回神,将手中的卷宗合上,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林氏的身影让他微微有些烦躁。

“大人,有人来报,祁连山上,发现一具无头女尸。”

贺晨芝的眼皮轻轻跳了一下,他伸手按住眉心,眼下刚接手刑部不久,就出了这样的案子,当真是不吉利,年终述职时怕又要被参上一本。

“仵作怎么说?”

“仵作因不知此人身份,因此不敢轻动,只粗略检查了一番,死亡时间,大约是三日前。此人身上没有什么金银器物可以证明身份,还有就是……”

下属微滞,像是在犹豫该怎么开口。

贺晨芝叹气,他现在心烦,最不喜人啰嗦。

下属立即识趣地说出了实情,

“那女子腹中,有一个刚足月的婴儿,不过已经被折断的树枝刺穿。”

“咔嚓”一声,贺晨芝手中素白的定窑茶盏,被狠狠地捏了个粉碎。

他的心倏然像是被什么捏住,狠狠地疼了一下,这样造孽的事,是哪个负心人酿成的,倒是查出身份,那家人岂不是要悔得肝肠寸断。

他用帕子按住流血的掌心,语气冷淡,

“用冰封住尸身吧,午后我亲自去看。”

“小姐……”

宫门口,婢女叶春凑近顾雪娇,

“小姐无须担心,赵世子不是早就说了,今日比投壶,小姐最擅长了。”

婢女口中的赵世子,是本朝典仪官赵知臻,此类宫宴便是有他一手操办,因此自然会提早知道比试的项目。此人仪表堂堂,弱冠之年得圣上钦点入了礼部,是无数京中闺帷女子的梦中人。

顾雪娇的原身也难以免俗,她不顾自己有婚约在身,仗着家中势力,经常强迫赵世子陪她出去游玩,两人举止亲昵,众人都在背后暗暗议论,只是不敢当面言说。

宫宴的比赛项目通常在半月前订下,以往就有女眷们为求表现出色,提前贿赂典仪官,让他提前透露比赛项目的。不过被太后发现,当众呵斥后赏了两个耳光,也算是颜面尽失。

这赵世子如何敢违抗圣命提前透露,是太后授意,还是原身给了什么好处?

顾雪娇明白原身是个纨绔女,琴棋书画样样不精,插花女红更是一塌糊涂,适才顾宅中顾夫人严词拒绝顾雪晴跟着,也不经意间透露出怕她把自己比下去的忧虑,到时候嫡不如庶,不如一个乡下养大的姑娘,顾夫人的脸就要丢尽了。

提前半月就已知道了消息,可是偏偏是顾雪娇原身擅长的投壶,竟然会这么巧吗?

顾雪娇嫣然一笑,极尽艳丽,

“好啊,那就快走吧。”

即便是宫宴之上,顾家也是众星捧月的存在,顾雪娇及笄后首次参加,便被安排坐在仅次于公主的下首处,连太后也亲赐一壶梅花酒,以示亲近。

林绪瑶从前从未出席过这样盛大的宫宴。

昔年她极尽体贴,执掌中馈,为贺晨芝官场上迎来送往之事可谓是殚精竭虑,但贺晨芝很避忌她。

她知道,与他携手并肩的位置,要留给谢皎皎。

那些酸涩委屈现在还在心头萦绕,可如今,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光明正大地享受这样的众星捧月。

权欲的滋味,如此让人着迷。

身份的转变让她格外注重旁人的目光,左右环顾之时,她很快发现了异常。

太后身边的掌事宫女静月,一直暗暗瞟向她的方向。

太后言语亲昵,身侧婢女却满眼审视,看来皇室一族对于顾家的不满已非一日两日。

也许,如今皇帝等人已授意近臣罗织罪状,所以宫中才会对她举动这样留意。

思绪被铜锤轻敲的声音拉回,只见一架架装潢精致的木架被鱼贯抬出,御前女官威仪道,

“今日比试的项目为,刺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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