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崴脚的处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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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张老师会为我垫付学杂费,我以为像我这样的差生,根本不值得她关心。

张老师见我僵着没动,又把钱往我手里塞了塞:

\"老师知道你家有困难,但不要因为这个造成心理负担。学习是改变命运最公平的机会,你自己要好好把握。\"

那30块带着张老师的体温,还有粉笔灰的涩味。

我鼻子猛地一酸,别过头盯着地砖的裂缝,直到眼中模糊的白墙重新清晰。

\"老师,\"我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我,我真的是忘了和家里说了。”

张老师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

“年级主任今天就要求每个班级把材料费上交呢,我先帮你垫上,你回去再和家里说。没关系。”

那天下午,我的心思完全没在念书上面。

张老师的话不断地在我脑海中回响。

我不想亏欠张老师,就想着怎么才能尽快把钱还给她。

放学后我骑上车子往家狂奔。

还没进院门,就听到大黄的狂吠声。

院门口停着一辆很气派的越野车。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大黄已经好久没这么叫过了。

上一次它这样不停地叫,还是那个心怀不轨的陈老板来家里的时候。

不安感瞬间涌上心头,我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一迈进屋子,就看见陈老板正坐在炕沿跟父亲唠嗑。

斯文的张助理站在一旁赔笑。

陈老板依然留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看上去意气风发。

他看上去似乎更有钱了,也更加有气质,少了以前暴发户的感觉。

地上还摆放着一些烟酒礼品,在昏黄的白炽灯下显得格外突出。

按理说已经过去这么久,陈老板怎么又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该不会是知道我爸成了残疾人,所以又憋着坏趁机来打我妈的主意吧?

我紧紧盯着陈老板,眼神中满是警惕。

陈老板见我进来,猛地站起来就要迎我,左脚却突然一崴,整个人歪在炕桌上,打翻茶碗,里面水泼湿了炕席。

我这才注意到他左脚往内撇得厉害,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两年未见,他的脚怎么瘸了?

\"小高斯傅!\"

陈老板扶着炕桌撑起身子和我套近乎:

“好久不见啊!你又长高了不少,哎呀,都长成大小伙子了!”

张助理也在一旁附和着,脸上堆满了笑容:“是啊,小高师傅越来越帅气了!”

我爸难得露出笑脸:“二蛋,陈老板说你当年给他治腰可灵了,这回他是专门来找你治脚的。”

陈老板连忙接过话茬:“是啊,本来我的腰在你这治好了。结果回去的路上,车子在一个拐弯的土路突然爆胎,当时就翻进了沟里。

我正好没系安全带,整个人一下子就甩了出去,直接就晕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头上已经缝了五针,胳膊也骨折了,还有这只脚……”

陈老板搓着手坐下,将裤腿卷到膝盖。

脚踝上那道蜈蚣形状的疤在白炽灯下泛着油光。

“从那次车祸之后,这脚就一直没康复,到现在走路还疼得厉害。之前一直忙着生意上的事儿,没时间过来,最近好不容易闲下来,就赶紧来找你来瞧瞧。”

我后背唰地冒出一层冷汗。

两年前那个中午,我蹲在车轮后面用钉子给他轮胎戳洞的情形突然在脑中闪回。

轮胎泄气的嘶嘶声和他此刻粗重的呼吸声重叠在一起,震得我耳膜突突发胀。

那年我还是小学生,心智也不够成熟,天真地以为只要他每次来,都扎破他的车胎,让他花钱去修车,他就会因为颠簸不平的土路和频繁的补胎费用而不再登门。

我本以为只扎了一次,他就知难而退了。

却万万没想到,我差点因为自己的莽撞,成了一名杀人犯。

我就算再熊,也没想过要置人于死地。

那道疤像条粉蜈蚣似的扭着,我的手指紧紧攥着裤缝,不由自主地别过脸,实在没勇气直视。

陈老板大概误会成我是因为当年他骚扰我母亲的行为,不愿给他治脚,才别过脸。

他赶忙拿从助理腋下抢过皮包,一边掏钱,一边说着。

“咱还跟上次一样,一次200块。这次来的匆忙,我也没想到老高师傅出了这样的事,也没啥能表达心意的,这1000块,不是我的治疗费,就是单纯给老高斯傅买点好东西补补身子。”

啪!

十张红钞票被他拍在炕席上。

原本喝水的我爸被呛的差点喷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盯着那十张毛爷爷不停地咳嗽,两只鼻孔像冻感冒一样,不停的往出淌水。

就连一直在灶台边闷头摘豆角的我母亲,动作也猛地一顿,眼神不自觉地瞟向那叠钱。

两根豆荚\"吧嗒\"掉进筐里。

我也挪紧盯着那笔钱,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我心里清楚,有了这笔钱,我的学杂费算是有着落了。

“使不得,使不得!”

我爸突然抄起炕帚把钱扫回陈老板身边,仿佛炕上的不是1000块,而是什么危险物品。

“你大老远跑来让我儿子治脚,一次200已经不少了,我们哪能再收你这1000块。绝对不行!”

他的语气中慌张带着决绝。

我没吭气,可看向父亲的眼神却有些抱怨。

不是,咱家都穷成这样了,人家白给1000块为啥要拒绝?

难道就因为我爸的清高,就要带着我和我妈天天吃土豆炖白菜吗?

陈老板收起钱,没有放回包里,而是笑呵呵地塞到我手里。

“小高斯傅,这1000块你拿着支配,想买啥就买啥!”

我紧紧攥着钱,新钞边割得手心发痒。

这钱够交下学期学费;够吃半年肉;够让我妈不用为了那毛钱的零头和菜贩子吵得脸红鼻子粗了。

“二蛋,你给我把钱放下!不许拿。听见没有!”

父亲的声音陡然提高,语气严厉得有些吓人。

“陈老板,我说了使不得就是使不得,你要是再坚持,我就不让儿子给你治了!”

陈老板被我爸这话搞得满脸尴尬,有些下不了台。

“没啥使不得的!我家老高脸皮薄,我可不像他。谢谢你的好意啊陈老板!”

一直闷头摘豆角的母亲噌地站起身,走到我身边,从我手里接过钱。

“二蛋,你先吃饭,吃完就给你陈叔叔好好瞧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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