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给她下的套(1 / 1)
辛远来之前,当真信了魏氏身旁婆子的话,认定是辛缨偷了东西。
她讨要玉镯不成,惦记魏氏藏在库房的名贵香料,存心跟她作对。
若不是这个女儿还有用处,早就将她从族谱剔除,省得在跟前日日碍眼。
“淑莲,你去搜,有我给你撑腰,我看谁敢说闲话。”辛远坐得端端正正,故意在朗月面前立威。
辛缨和朗月交换一个眼神,她娘才没再阻止魏氏。
带过兵的人,总是谨小慎微,朗月能感觉到辛缨慌乱的外表下,出奇的镇定。
“缨儿,别怪姨娘冒犯,如果不是你拿的,回头我就狠狠处置采青这贱婢。”魏氏走过去,直奔辛缨的两个袖口搜去。
辛缨展开双臂,很是顺从。
魏氏从左袖摸到右袖,果不其然,还真像采青说的。
她从辛缨的袖兜里,搜出个淡紫色的香囊,上面是仙鹤灵草的图案。
同款香囊她一共做了四个。
自己的是紫色的,给辛玉绮的是鹅黄色的,儿子辛睿鸣是藏蓝色,辛缨用的则是最亮眼的石榴红,只不过她没戴几天就掉炉子里烧了。
“老爷快看,夫人找到了,奴婢就说是二姑娘偷的。”采青嘴角上勾,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朗月的脸色很难看,回眸观察辛缨。
辛缨按着她娘的肩膀。
不花钱就能看戏,一场接一场。
魏氏没了荣嬷嬷出谋划策,被一个蠢婢牵着鼻子走。
可真有意思。
刚才她故意当着采青的面藏香囊,为的就是逼魏氏搜自己,只有自己被欺负了,母亲才会识清这些人的真面目。
辛远很是得意,到辛缨跟前捏着香囊质问,脸色不复刚才和蔼,“缨儿,爹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往日要什么都给你,为什么要偷,简直丢尽我们国公府的脸面!”
“老爷,别吓着孩子。妾身猜测缨儿偷钥匙拿香料,是为了月底给太妃送寿礼,妾身并不怪她。”魏氏在劝的同时,自以为辛缨已经坐实偷盗的行为。
采青依傍着魏氏,指桑骂槐的挑衅辛缨,“姨娘处处为姑娘着想,姑娘偷了你的东西还死不承认,可真寒了姨娘的心,让夫人也没脸。”
朗月松开辛缨的手,失望地坐回榻上。
魏氏瞧见,心里一阵畅快。
“哼,她做下这种糊涂事,哪有资格进肃王府,月底你带着玉绮去,让她去祠堂跪着好好反省。”辛远将香囊递回魏氏手中,思虑着该怎么处置辛缨。
距离大军出行还有四日。
四天的时间内,一定要让辛缨心甘情愿跟他一起去甘州。
辛缨打量诸人,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从魏氏手中夺走香囊。
有婆子从外面走进来,想拿下辛缨压去祠堂受罚。
“缨儿,是不是你做的?”朗月沉声问。
辛缨摇头,盯着香囊看了一眼。
朗月脸色缓和,女儿说什么她都信,平时辛缨再顽劣,也不会做偷盗之事。
转头看向辛远,“老爷,不问问清楚吗,兴许缨儿有苦衷。”
“她能有什么苦衷,整日仗着太子妃身份胡作非为,若不是我想方设法压下那些流言蜚语,宫里退婚的圣旨早到了。”辛远抬袖起身,带动榻上的桌子,上面的糕点茶水哗啦落了一地。
辛缨侧身挡着,滚烫的茶水浇在背上。
她皱皱眉,没喊一声疼。
“孙嬷嬷,快拿药去。”朗月惊呼一声。
辛远看也不看,把香囊夺回去交给魏氏,仿佛辛缨被烫是活该。
朗月攥着拳头,深深叹气。
失望攒够了,两看生厌。
有些事亲眼见了,才知女儿辛缨说的不差。
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又如何,他父亲不喜欢她。
那些纵容和疼爱,都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
辛缨转过头,顶着湿哒哒的衣衫质问魏氏,“魏姨娘,你确定这个香囊是你的?”
什么意思?
魏姨娘拿起香囊闻了闻,心头一惊吓出冷汗来。
味不对,布料材质也不对,她用的是织锦缎,国案是织的,而手上这个是绣出来的。
她刚才大意,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而且,她那个香囊络子上串了一颗圆润的南珠,价值不菲。
香囊里没有钥匙,还真不是她的。
香囊掉在地上,采青捧起来看。
辨认出的确不是魏氏的。
她愤怒地回头,看到辛缨脸上的得意。
错了,一切都错了。
“求老爷赎罪,香囊不是姨娘那个,姨娘最近因为老爷要出征的事,每日熬到很晚,精神不佳,才会看花眼,奴婢愿意代姨娘受罚。”采青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又扭头向朗月和辛缨赔罪。
让魏氏当着朗月的面给辛缨道歉,她做不到。
采青见识过魏氏的手段,想让她护着自己小命,只能跪爬到辛缨的脚边自扇巴掌。
一个有一个,足足打了快三十个巴掌。
“都是奴婢的错,二姑娘乐善好施,求姑娘饶奴婢一命。”采青下手狠,没扇几下嘴巴就肿了。
“真看错了?”辛远不信,他把人都骂完了,怎么会错啊。
魏氏颤着声,“是。”
没想到一天着了两次道。
辛远按着眉心,怎么又被这丫头耍了,让他颜面扫地。
女儿是冤枉的。
朗月想到辛缨被魏氏和采青这个恶婢欺负到头上,眸子气得通红,“既然缨儿是被冤枉的,请国公爷替缨儿讨回公道。”
辛远面有迟疑,看向魏氏。
他哪舍得让爱妾给辛缨道歉,在他心中魏氏地位堪比正妻,辛缨一个横行无忌的晚辈哪配。
也许这是她的计谋,故意引他们上钩。
“采青已经自罚,你还要纠缠不休,非把人逼死不可?”辛远挡在魏氏身前,趾高气扬瞪着朗月。
辛缨自嘲的笑笑,“被污蔑的多了,样样都要公道,爹哪给得过来,方才我说过,月底要去肃王府给太妃祝寿,还请姨娘把院子腾出来,还有该送的贺礼也由姨娘准备吧,库房钥匙在你那里,我也进不去不是。”
她这是以退为进,以软碰硬。
魏氏若再不识好歹住着,到时候外人说起她这个妾室的行为,美名可就都没了。
“缨儿,姨娘真看花眼了。”魏氏眼睛一挤,梨花带雨的,哭的像个小姑娘。
辛远心疼坏,朝着辛缨嚷,“争什么争,正院你姨娘都住惯了,平时也能伺候我和你祖母,况且你娘喜净,也不喜欢住在正院。”
“人是会变的,魏姨娘回去收拾吧。”朗月不给魏氏拒绝的机会。
被一个小妾欺负到头顶,她若再忍,女儿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辛远瞪大了眼睛,“你……朗月,你怎么变成这样,从前的你与世无争,慈眉善眼,怎么也跟那些争风吃醋的深宅妇人一样。”
每次看到他爹这种嘴脸,辛缨就想笑。
自北疆一战后,她爹怕是习惯了将她娘的军功据为己有,安心当他的国公爷,真把她娘当成只会念经的妇人了。
“缨儿,你以后可千万别跟你娘学,女子四德一点都不占,不好好待在庵堂为国公府祈福,偏要争什么正院,外人如果看到你娘的瘸腿,指不定怎么嘲笑为父。”
辛缨笑,“爹不愧是上过战场,读过兵法的。”
上辈子,她没少被辛远和魏氏挑拨离间,逐渐跟她娘生分,错过最好的治疗时机,由着他们把母亲送上绝路。
她尝过的,该送些人也去尝尝。
“替兵法做什么,爹打了那么多胜仗,肯定没少看。”辛远只当夸他,骄傲地仰起头,假英雄当久了,就会深陷其中。
真不要脸啊。
辛缨已经无法直视她这个虚伪的爹,堂兄马上要下值回府,待会她倒要看看清楚,这个草包怎么蒙混过关。
“夫人,妾身以后肯定会好好约束院里的人,谁再敢诋毁二姑娘,直接发卖。”魏氏放下狠话,假意替辛缨出气。
辛缨调笑道,“都把人卖了谁来做事,那些不知实情的只会更恨我,恶意编排。姨娘该做的是,严以律己,而不是一味苛责下人。”
“还有爹也是……赶紧下去练练,堂兄马上要回来了,爹若教不会他辛家枪法,要失传了。”
逆女,又在威胁他!
辛远瞪眼,把到嘴边的话压下去。
等采青扇够三十个巴掌,魏氏才让人把她拖出去,一天之内两个心腹被罚,魏氏心里无法平静。
她望着辛缨,还是这张脸,那眸子变得她不认识。
辛远气不顺,着急走人。
朗月也不送他,像没看到一样。
“魏姨娘,给你三天的时间。”朗月提醒魏氏。
“姨娘若是没空,我可以帮忙。”
魏氏嘴角略抽搐,“夫人放心,妾身会按时搬出正院。”
出了门。
辛远拥着魏氏的肩膀,“淑莲,是我没护住你,你放心我会把府里最大的院子给你住,再多一倍人伺候。”
二人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到朗月耳中。
孙嬷嬷去关门,“夫人,老爷太偏着魏氏了,明明是魏姨娘的错,这么一闹好像是您不通情达理。”
辛缨把她娘扶到轮椅上,“娘早该看清爹的嘴脸,和他和离。”
“姑娘小点声,哪有儿女劝父母和离的,夫人有腿疾,母家也没人,真离了国公府,又能有什么好归宿。”孙嬷嬷被吓了一跳。
“此话差矣,外祖父只有娘一个女儿,几个舅舅死前也未成婚,朗家用子大半的家产给我娘陪嫁,带着嫁妆离府,娘可以过得更好。”
提到嫁妆,孙嬷嬷吞吞吐吐的,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跟辛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