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国家之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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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宁,她就是那个平阳公主!

那个历史上在散尽家财,拉起一支“娘子军”,最终横扫关内,帮助李世民打下长安,以军礼下葬的传奇女将!

没想到在这个世界,因为李渊起兵仓促,她竟没来得及准备,被当作普通家眷一同囚禁于此!

这简直是……天赐的意外之喜!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陆长生的心思瞬间活络起来,无数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

但他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冰冷而玩世不恭的表情,只是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陆长生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牢中那个即使身陷囹圄、依旧挺立如松的少女,冷冷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万劫不复?呵……你刚才说寡人要走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口气倒是不小。

朕倒真想听听,你一个黄毛丫头,阶下之囚,准备如何‘劝谏’于朕?

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陆长生故意停顿,目光扫过窦夫人,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那就休怪朕,让你们母女,共赴黄泉!”

李秀宁闻言,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袖,几日被污泥遮住的脸上,却掩盖不了她如雪一般的肌肤。

看着一旁的魏忠贤也停止了威逼窦氏,这才轻启朱唇,开口道:

“陛下,小女有一事不明,特此问陛下,我大乾朝当以何治天下?”

原来是想玩这招。

陆长生嘴角瞬间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眼神玩味。

他没有被激怒,反而像逗弄猎物般顺着李秀宁的思路走:

“圣朝当然是以孝治天下。”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李秀宁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后嫣然一笑,那笑容在昏暗的牢狱中显得格外刺眼:

“那陛下可还记得太祖皇帝所留下的《皇祖考训》?”

“太祖留下《皇祖考训》,”陆长生微微颔首,“正是为了让子孙时时铭记太祖成例,以求事事有章法可训。寡人身为天子,自然时时牢记于心。”

李秀宁脸上瞬间绽放出如同小狐狸般得意洋洋的神情,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向前倾身,双手紧紧抓住冰冷的木栅:

“陛下,既然如此,那请听小女一言!

昔日太祖皇帝与‘四狼八虎’,十二位兄弟歃血为盟,誓同生死,这才创下这大乾江山!

太祖在《皇祖考训》中亲言,这十二位开国元勋,当俱是儿女亲家,共享太平盛世!

仔细算来,我父亲李渊,还算是您的叔叔辈!那我母亲窦氏,算不算得陛下的婶婶?”

李秀宁语速极快,气势如虹,不给陆长生插话的机会,猛地将头更贴近木栅,声音拔高,带着清丽的声音控诉道:

“陛下今日违背《皇祖考训》中太祖亲定‘共享太平’之训令,是为不忠!

方才言语轻佻,辱及自己名义上的婶婶窦夫人,是为不孝!

为削藩而大动刀兵,致使三晋之地烽火连天,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是为不仁!

如今,竟要斩杀手无寸铁的妇孺,窦夫人与我,更是您的亲眷,是为不义!”

李秀宁纤细的胸膛剧烈起伏,双目如电:“小女此时手无寸铁,确实阻挡不了陛下手中的屠刀!但陛下若执意行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

日后,陛下如何取信于天下各方王侯?陛下又有何面目,以何德何能去治理这大乾万里河山?!

小女眼看陛下即将因一意孤行而万劫不复,故不得不冒死直言相谏!”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在空旷阴森的天牢中回荡。

一时之间除了陆长生,周围的几人仿佛都被说动了一般,魏忠贤和赵高面面相觑,皆是哑口无言。

“妇人之见!”陆长生此时只是轻轻一句话,却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过了李秀宁的控诉。

只见陆长生脸上刚刚那点玩味之情,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睥睨天下的冰冷与决绝。

他冷冷一笑,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李秀宁:

“岂不闻——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这石破天惊的宣言,一瞬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李秀宁心上。

什么,我没听错吧!他居然在否定祖宗之法!!

她万万没想到,眼前的皇帝竟敢如此赤裸裸地、彻底地否定祖宗成法!

李秀宁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刚刚得意的神情僵在脸上,化作一片茫然与惊骇。

纤细的手指因用力过度紧抓着木栅而指节发白,甚至泛出红色。

陆长生看着她被震住的模样,心中掠过一丝属于穿越者的优越感。

想用旧时代的礼法来束缚现代人的灵魂?太天真了!

随即他乘胜追击,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世道变换,白云苍狗!治国安邦,岂能拘泥于几百年前的陈规陋习?!

建国之初,百废待兴,社稷如同初生婴儿般脆弱。太祖与诸王休养生息,恢复元气,乃是权宜之计!

如今国力日盛,中央权威岂容旁落?然诸王公,不思报效朝廷,反将封地视为私人王国!

截取税银,如同蛀虫啃噬国本!擅杀朝廷命官,视王法如无物!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更岂能继续养虎为患,坐视藩镇割据,威胁社稷?!”

陆长生向前一步,强大的压迫感几乎透过木栅压向李秀宁:“至于你说的什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哼!不过是妇人之仁,井蛙之见!”

他语气中充满了不屑,“知不知道,什么是上层建筑必须适应经济基础!生产关系必须适应生产力!这是天道!是滚滚向前的历史洪流!

今日,非是我陆长生要杀你母亲,是这天下大势要杀你母亲!

是这天下万民,要杀你母亲!

些许无知愚民的唾骂,与这江山稳固、万世基业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好……好不要脸!!!”魏忠贤和赵高低着头,用眼神飞快地交流了一下,彼此脸上都感觉有点火辣辣的发烫。

他们刚才可是亲耳听见陛下对窦夫人说什么“同床共枕”的虎狼之词,一被拒绝,转眼就要杀人。

现在居然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天下要她死”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这脸皮,这心性,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让他们这些专业伺候人的都叹为观止,自愧不如!

心中唯有“膜拜”二字!

李秀宁此时则完全被陆长生这连珠炮般的“歪理邪说”砸懵了。

“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上层建筑”?“经济基础”?

这些闻所未闻的词汇如同魔咒,在她脑中嗡嗡作响,搅得她头晕目眩。

她试图抓住其中的逻辑,却只觉得一片混沌。

怎么……怎么就要顺应“天下大势”就要杀我母亲了?这天下大势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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