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只有她,没把熠之当成残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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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的心提起来,小心地打量着王爷的神情。

王爷哪里是不爱出门,是没法出门。

他还清晰记得,两年前,那是王爷受伤后第一次离开靖北王府,坐在轮椅上,刚下马车,就引来一群百姓围观。

有个御史台的言官,不知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以为王爷残疾后从此失势,上前大骂,说靖北王残暴不仁,杀了太多人,遭到了报应。

这话,竟然引来一些围观的百姓叫好。

第二天,那名言官便突发恶疾,暴毙家中。

只是后来,王爷再也不出门了,除了大朝会上朝,还有去岁长公主归朝,皇上宴请文武百官的宫宴,王爷只在流云院坐着。

和管家沉重紧张的内心不同,谢窈将饭菜端出来的时候,箫熠之只是静静地望着自己未来的王妃。

谢窈背着个小包袱,还挎着一把刀,乌黑的头发用发带挽起,眼睛清亮又纯粹,英姿飒爽。

她帮他带回云鹤楼的饭菜,理由就是他腿脚不便,不喜欢出门。

自从受伤,落在箫熠之身上的眼神,或是畏惧,或是快意,或是怜悯同情,这般坦然的目光,他从未见过。

柔和的日光落在谢窈身上,胜过满院流霞。

箫熠之垂下眸,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以前,民间的大夫,宫里的御医,还有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要他饮食清淡,坐卧注意。

不论他做什么,他们都如临大敌,不敢提及他的伤,又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仿佛他会随时暴起,杀人取乐一般。

他许久没吃过酒楼的寻常饭菜,如谢窈所说,确实味道不错。

管家见王爷竟然没生气,也什么都没说,震惊地睁大眼睛。

箫熠之问道:“你不吃?”

谢窈摆手:“中午用得太多,实在进不下了,还要多谢王爷之前给的赏赐,我这次就是特意来向您道谢的。”

“谢二小姐不必客气。”

箫熠之淡淡地说,也没再劝,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菜。

谢窈发现同样是行伍之人,她以前认识的军中丘八吃起东西,一个个狼吞虎咽,好像她亏了他们一口肉,王爷却特别斯文,明明速度也不慢,但就是赏心悦目。

不多时,箫熠之就将菜吃了七七八八,端起另一碗米饭。

旁边的管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这还是王爷吗。

要说以前的王爷,行军打仗,吃的自然不能少,可是自从王爷受伤,每顿能进半碗饭就顶天了,身体也因此消瘦了太多。

云鹤楼的饭菜,真有这么好吃?

老管家决定,改日一定要让大小白侍卫给王爷在云鹤楼订餐。

随即,他默默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王府老夫人。

过了一会儿,谢窈抬头望了望天色,日头已经彻底转成薄薄的绯光:“王爷吃好,我就先告辞了。”

箫熠之还没有说话,白蔹走进院子,看见谢窈后,神情犹豫。

皇上派来给王爷把脉的周御医到了。

自从王爷出事,皇上格外挂心王爷的身体,每隔三五日就会派御医前来把脉。

只是,现在谢二小姐在,他不知该不该在她面前说。

若是说了,似乎是在明明确确的在准王妃面前强调——王爷是个身体残疾之人。

虽然这是世人皆知的事,但谢二小姐毕竟还没加入王府,现在就在她面前说这些,对她未免太过残忍。

箫熠之望着谢窈,从他在文昌伯府门口看见她第一眼,他就知道谢窈是个聪明人。

他并未避讳,道:“让周御医进来,送谢二小姐回府吧。”

谢窈得知来的是御医,挑了挑眉。

有些话,不用解释,只要双方都的聪明人,就懂了。

箫熠之是在告诉她:皇上会派人时常来靖北王府,或许,是真的关心他身体,又或许,比起关心,更多的是忌惮。

也就是说,她之前做得没错。

皇上就是想让箫熠之娶没有实权的谢家女为妻,而她越无礼张狂,皇上就越满意她当王妃。

至于箫熠之身体残疾,需要常年看御医,她既然已经决定嫁给他,就不会在意这样的事。

世上多的是身体健全,却人面兽心的蝇营狗苟之辈。

“不劳王爷送了,我骑马回去就行。”

她客气地说,想到那匹青鬃马,心里还有些痒痒的。

只要她趁其不备骑回去了,那就是她的马。

箫熠之看出她的心思,没有说什么,似乎默许了她的行为。

他垂下眸,心想,他知道下一次,该送谢二小姐什么礼物了。

“庆才不仅仅是皇上的宣旨太监,还是御鹰司副司使,谢二小姐之前在庆才面前做得很对。”

箫熠之忽然说。

谢窈怔了怔,不知他为何忽然提起那天的宣旨太监。

御鹰司,是皇上登基之初亲设的昭狱衙署,负责稽查百官,由皇上直接下令。

而御鹰司原本的司使,是箫熠之。

但在他受伤后,就不再负责御鹰司的事务了。

未等她反应过来这句话其中的含义,皇上派来的周御医已经进来:“微臣见过王爷,王爷今日气色俱佳。”

箫熠之被白术推进屋内,谢窈只好转身,解开将青骢马拴在院门口的马绳。

她倒没有又在王府内骑马,只是牵着马慢慢走。

还没出王府,一名头发半白的老嬷嬷赶上来。

“王妃请留步!”

老嬷嬷端着托盘出现,谢窈看着这熟悉的一幕,默默站定。

“奴婢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奉命将此物送给王妃。”

因她和箫熠之还未成亲,所以这次谢窈只是来向箫熠之道谢,并没有去拜会靖北王府其他人。

没想到王府萧老夫人,也就是箫熠之的祖母,竟然派了人来。

听说,箫熠之的婚事,就是萧老夫人跑去皇宫,找皇上求来的。

托盘上,放着一枚凝脂似的玉牌,上面刻着“靖北”二字。

老嬷嬷和善道:“老夫人说了,王妃以后持此玉牌,可以自由出入王府,旁人不得阻拦。”

谢窈道谢后,认真地将玉牌收好。

有了这枚玉牌,她不仅可以自由出入王府,更是可以自由出入谢家。

毕竟,她若说自己去靖北王府找萧老夫人,谢家还敢阻拦不成?

她这未过门的孙媳,就被老夫人送了“见面礼”。

而她真正的祖母,只会认为她丢了伯府的脸。

老嬷嬷将谢窈送至门口,看着准王妃骑马离开,才回去复命。

在萧老夫人面前,她疑惑地感叹:“听说谢二小姐在王爷面前,说王爷腿脚不便,不喜出行,没想到王爷不但不生气,还吃了她带来的饭菜,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

萧老夫人坐在主位上,低声自语:“因为只有她,没把熠之当成残废之人。”

祖宗在上,赐给萧家一个好孙媳,她得替熠之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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