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买卖，在他看来，值！（1 / 1）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沉稳地扫过厅里几个年纪小些的弟弟。
五皇子萧昭睿刚满十八，生得俊朗，脸上总挂着温和的笑意。
见萧弘翊看过来，他脸上的笑容立刻加深了几分，显得格外真诚，微微颔首道：“太子哥哥政务繁忙，来四哥的喜宴，四哥会很高兴的。”
站在他旁边的六皇子萧昭瑾，年纪比五皇子小一岁，眼神却滴溜溜地转，带着点看好戏的神情瞄着萧弘翊。
这小子比起他五哥，身形略显单薄，言行举止也透着一股毛躁劲儿。
七皇子萧昭骁则笑嘻嘻地站在稍远点的地方，双手抱胸，一副“我就是来吃饭看热闹”的轻松样子，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八皇子和九皇子年纪更小，还没成年，俩人缩在角落里，正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什么。
八皇子扯了扯九皇子的袖子，似乎在分享什么趣事，九皇子则捂着嘴偷笑。
萧弘翊坐定，早有侍女奉上热茶。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口问道：“我刚进来那会儿，看你们聊得挺热闹，说什么呢？”
客厅里原本细微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气氛瞬间凝滞，变得落针可闻。
几位皇子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都带着点犹豫和闪躲，最后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三皇子萧昭珩身上。
萧昭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他们刚才聊的，可不就是眼下闹得沸沸扬扬、最烫手的科举舞弊案嘛！
虽然聊的时候，谁也没明着说这事跟太子有关，但私下里谁不清楚，矛头隐隐指向东宫？
他心里明镜似的：太子这回恐怕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他只能硬着头皮，干笑两声，试图蒙混过关：“咳…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兄弟们闲扯几句家常，说说宫里的新鲜事罢了。”
萧弘翊看他不愿说，也懒得追问。
他又不是他爹景惠帝，对每个儿子的一举一动都要操心，更没兴趣在这种场合刨根问底。
可就在他准备说点别的，比如问问四弟府上的酒菜准备得如何，把场面圆过去的时候，站在五皇子身边的六皇子萧昭瑾却像是等不及了，笑嘻嘻地开口了：“太子哥哥，我们刚才正聊顺天府这回乡试出的岔子呢！”
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不大不小，带着刻意的清晰，刚好让全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嘿，您说稀奇不稀奇？真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乡试这么大的事上动手脚、搞名堂！这胆子也太肥了！他们眼里，还有没有父皇？还有没有王法了？”
六皇子这话一出口，如同在平静的水面砸下一块巨石。
原本还有几分轻松气氛的客厅，瞬间像被冻住了一样，鸦雀无声。
空气沉重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连角落里低声说话的八皇子和九皇子也立刻闭上嘴，小脸绷紧，互相惊恐地看了一眼，大气都不敢出。
他俩虽然年纪小，但在宫里长大，对危险的嗅觉格外敏锐。
现在他们就觉得，六哥这话，味道太冲了！分明是冲着太子去的！
作为今天请客的主人，四皇子萧昭瑜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额头上瞬间就沁出了一层冷汗。
他自个儿私下里对这事也有些想法不假，但他更清楚，现在父皇的态度尚未明朗，明面上还是看重太子的！
这时候去撩拨太子，不管是谁，都绝对讨不了好！
更何况，今天是在他府上出的事！一个弄不好，他也要跟着吃挂落！
他心里对这个不分场合、不知轻重、横冲直撞的六弟，简直怨气冲天：好好的喜庆日子，大家和和气气吃顿饭不行吗？你非要跳出来捅这个马蜂窝干什么！这不是存心给我找麻烦吗！
他急得不行，眼角的余光拼命地瞟向三皇子萧昭珩，眼神里带着焦急和催促，希望这位平时被父皇夸“文武双全”、处事老练的三哥能出来打打圆场，说几句场面话，赶紧把这要命的话头岔开。
可三皇子萧昭珩这会儿也是一脸尴尬，眼神躲闪，嘴唇嗫嚅了几下，张了张嘴，愣是没吐出一个有意义的字来，完全是一副被钉在原地、手足无措的样子。
四皇子心里直骂：废物！就一句话把你吓成这样？父皇平时夸你那些话都白夸了？
但他骂归骂，脑子还得飞快地转，拼命想着怎么才能把眼前这火烧眉毛的僵局给化解了。
可惜，他急中生智的本事实在有限，一时间脑子里乱糟糟的，像塞了一团浆糊，根本想不出什么立竿见影的好主意。
这一下子，整个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唰”地一声，无比精准地聚焦在了坐在上首主位、神色不明的萧弘翊身上。
萧弘翊是真没想到，自己就是来吃个席面，老六这小子会如此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发难。
十七岁还不到的六皇子萧昭瑾，现在还是个身形单薄的半大少年。
在这步步惊心、暗流汹涌的皇宫里讨生活，他们这些皇子也得早早选边站队，为自己和母族谋个出路。
六皇子和七皇子的母妃家族，跟五皇子萧昭睿的母族关系向来密切，早已绑在一块儿。
所以，他自然就成了五皇子阵营里冲锋陷阵、打头阵的角色。
只是他这么说话，跟指着和尚骂秃子有什么区别！
就差直接报太子的名字了！
要是原来那个太子，被这么当众点破心事，说不定会心虚气短，说几句场面话遮掩过去，或者勃然大怒斥责六弟胡言。
但现在嘛，萧弘翊这个已经打定主意躺平的太子，连对景惠帝都没太多顾忌了。
反正按大景朝的老规矩，景惠帝对他这个儿子，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圈禁起来养着。
既然早晚都得进去，早几天晚几天，对他这个“咸鱼”太子来说，真没啥区别。
他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六皇子今天跳出来当这个“当头炮”，上来就直戳科举舞弊案这个太子最大的痛处，其实心里早就盘算好了。
他压根没想自己去争那个位置，知道自己份量不够。
就算父皇事后知道他今天说的这些话，记他一笔账，给他小鞋穿，他也不怕。
只要他押宝的五哥萧昭睿将来能上位，他今天这点“牺牲”和“表现”，日后肯定能得到丰厚的回报！
这买卖，在他看来，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