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红眼风波,患难真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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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卫国帮着赵秀娥把车上的东西都搬到灶房去,正准备一起做晚饭。

院外突然传来一声吆喝:“李卫国!出来!”

声音异常刺耳。

赵秀娥吓了一跳,跟着李卫国来到门口。

只看到门口站着四个糙汉子,他们身上沾着草屑,浑身一股子汗臭味,鞋底黏着泥,好像刚才林里做了活过来。

为首的是村头的王二赖,他指着李卫国的鼻子,几乎戳到对方的鼻尖。

“李卫国,你个偷东西的,有人看见你今早摸进张寡妇家,偷了她半袋高粱米!”

赵秀娥听到这个立马扑过去拽住王二赖手腕:“王二赖,你别胡说!卫国今儿个和谢厂长在林场干了一整天——”

“你闭嘴,他是你男人你当然护着他!”

王二赖甩开她的手,赵秀娥踉跄撞到门框,后腰磕得生疼,闷哼一声,眼眶泛红。

李卫国上前一步,挡在赵秀娥的身前,“有什么事情,找我就是,不要动我媳妇!”

上辈子他也被这么围过,那时他缩着脖子不敢说话,让秀娥被人吐了满脸唾沫。这辈子他不能让秀娥再因为自己被人欺负。

“那你跟我们走,去大队部说清楚。”

一个麻脸汉子走上前揪住李卫国后衣领,扯着他要往大队部方向走。

李卫国望着赵秀娥泛白的嘴唇,突然想起小妮子在床上咳得直抽抽的模样——他不能乱,闺女还等着他去抓药呢。

“好!我跟你们去。”他声音稳得像块压舱石,“但我得先跟我媳妇说句话。”

麻脸汉子松了手。

李卫国转身,看着赵秀娥。

他轻轻哄着:“秀娥,别慌!你先去给小妮子做点东西垫垫肚子,我很快回来。”

这时,院外围了二十来号人看热闹。

张婶子的大嗓门飘过来:“前儿还说他改好了,合着是装的?”

李卫国被推搡着往大队部走,他感觉到赵秀娥的视线一直追着他,好像眼睛里红彤彤的一片。

又让她担心了。

李卫国心里很不是滋味。上辈子让她受的委屈和担心够多了,这辈子不想再让她这样受怕了。

李卫国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到了大队部的土坯房里。

王有田正吧嗒旱烟,烟丝燃烧时发出轻微的“嗤啦”声,带着一股呛人的味道。

见人进来把烟杆往桌上一磕:“说吧,怎么回事?”

“张寡妇今早去供销社,回来就说米少了半袋。”

王二赖唾沫星子乱飞,“有人瞅见李卫国往家搬面袋子,不是偷的是啥?”

李卫国看着墙上“抓革命促生产”标语,

想起自己上辈子就是在这张炕桌上,被人定了莫须有的罪名。

还好,这次他重生了,带着记忆,他知道这是王二赖想要陷害他。好在他提前做好了准备,特地叫了老张头帮忙做事情,到时候谢厂长和老张头就是他干活的证人。

“我今早在林场挖树疙瘩,谢厂长可以作证。”

他说,声音低沉而坚定,“谢厂长给了半袋面两斤肉,是老张头帮我搬回家的,你们也可以问老张头。”

“嘴硬!”麻脸汉子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水杯晃动,“老张头?他早跟车去县城送木头了,谁能给你作证?你休想狡辩!”

赵秀娥突然撞开木门冲进来,鬓角的碎发沾着汗,袖口还沾着点点白色的面粉沫:“我能作证!卫国出门时天刚亮,我给他装了两个红薯当晌午饭——”

“你是他媳妇,说的话作不得数!”王有田把烟杆往她脚边一扔,语气粗暴,“出去!”

赵秀娥吓了一跳,被王有田吼得踉跄着退到门口,紧张地看着李卫国,眼神里充满担忧。

李卫国望着她发颤的肩膀,很想冲上去安慰她,自己的媳妇怎么老让人欺负呢。

重活一世,怎么还是没办法躲过这些窝囊气。李卫国握紧拳头,这要是上辈子混混的他,早就开打了,不给大队这些人搅得翻天覆地,他都不叫混子哥李卫国。

正当李卫国咬牙思考怎么处理这个事情的时候,突然院门口一阵马蹄声。

“嘚嘚嘚!”

院外传来车轮碾过碎石的吱呀声,夹杂着马蹄踏地的闷响。

老张头掀开门帘进来,后颈晒得通红,松针粘在汗湿的衣领上,浑身一股子松香混着汗臭:“我在村口就瞅见你们围这儿!你们不要冤枉卫国兄弟,他今天跟我在林子里干了一整天!”

他拍着胸脯,声音洪亮,“谢厂长说卫国兄弟挖树疙瘩有功,今早特地给了他半袋面两斤肉,还是我帮他把东西搬上车,亲眼瞅着他推回家的!”

王二赖脖子红得像煮熟的虾:“我、我也是听老周头说......”

“老周头?”老张头看着老周头瞪圆了眼,“你瞎说啥?今早谢厂长还跟我说,让把林场剩的半袋高粱米给张寡妇家——她家娃病了,你倒好,听风就是雨!”

老周头缩在炕角直搓手,烟锅子磕得“砰砰”响:“我、我也是听王二赖说......”

“你!”王二赖涨红了脸,突然跳起来要冲老周头去,被旁边的汉子死死拉住。

赵秀娥挤到李卫国身边,紧紧地挨着他。

李卫国望着她发梢沾的面渣——像上辈子成亲那天,她正蹲在灶前揉面,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脸上,她抬头看着他笑,发梢的面渣闪着阳光的金灿灿。

“卫国兄弟是好样的!”

老张头笑了笑,用厚实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等我跟谢厂长说说,就你这干劲儿,给你申请评个劳动模范都够格!”

“劳模?”赵秀娥抬头,语气带了欢喜和期待。

李卫国想起甜甜昨天咳得喘不上气时,她蹲在灶前抹眼泪的模样。

上辈子他把这双眼睛里的光掐灭了,这辈子,他要重新点起来。

“谢、谢谢。”他喉咙发紧,声音哑得厉害。这辈子谢厂长和老张头是给了他很大帮助的人,他心里记着他们的好。

人群渐渐散了。

李卫国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赵秀娥跟在后边。

路过村口时,老槐树的树后闪过个黑影——是村西头的王德发,正阴沉着脸抽旱烟,看着李卫国的眼睛好像恶狠狠的。

李卫国脚步顿了顿。

他记得王德发上个月找他借钱被拒,记得他总说“知青都是吃白饭的”,他知道王德发对他的怨恨不会就此打住的。

但是此刻,他只想带着秀娥回家。

甜甜还在家里等着他们呢。

至于那树后的火星子......

他低头看了眼赵秀娥,又抬头望了望渐暗的天色。

总会亮的。

林场办公室的灯亮到后半夜。

忙碌了一天,林场厂长谢正林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把笔记本合上,

窗外的月光照在“先进工作者”的奖状上,他想起李卫国今天挖树疙瘩时的模样——那股子狠劲,像把锈了十年的刀,终于磨出了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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