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先下手为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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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串20毫米机炮的炮弹,如同死神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飞机的右侧机翼和引擎上。

“轰……”

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刺鼻的浓烟,瞬间充满了整个驾驶舱。

机身剧烈地颤抖着,操纵杆在他的手中疯狂地摆动,失去了所有的响应。

雷电战机以一个无可挽回的角度,拖着长长的黑烟,向着下方连绵不绝的苍茫群山螺旋坠去。

“跳伞!必须跳伞!”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李修铭拼尽全力,在飞机即将解体的最后一刻,拉动了弹射座椅的拉环。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抛出了燃烧的座舱,紧接着,降落伞在空中“嘭”地一声张开,如同一朵白色的花,将他从死神的怀抱中暂时拉了回来。

然而,厄运并未就此结束。

在他落地的一瞬间,由于山地风向的紊乱,他未能完全控制好姿势。他的左腿以一个极其别扭的角度撞在了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响起,紧接着,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如同电流般传遍全身!李修铭惨叫一声,伴随着惨叫声,李修铭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他早已满头大汗,全身都被汗水打湿。

“他娘的,又是那场该死的噩梦!”

他恨恨的暗骂自己,那天的空战已然成为他的梦魇,这些天几乎每天都会在他梦里出现,都快成为他的心魔了。

此时的李修铭正躺在一张铺着柔软兽皮的木床上。

身上那件沾满血污和油渍的飞行服已经被脱下,换上了一件粗布的短褂。

左腿被用两块削得平整的木板牢牢固定住,上面还敷着一层散发着清凉草药味的深绿色泥膏。

他转动脑袋打量了一下周围,这是一间简陋却干净的木屋,墙壁是用粗大的原木搭建而成,缝隙里塞满了干草和泥土。

屋子中央是一个火塘,里面的火焰正安静地燃烧着,驱散了山间的寒意。墙上挂着弓箭、兽皮和一些晒干的草药。

一个窈窕身影正侧对着他,在火塘边忙碌着什么。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女。

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辫梢系着红色的布条。

她穿着一身靛蓝色的百褶短裙,上身是一件同样颜色的对襟短衣,腰间系着一条宽大的布带,勾勒出纤细而富有韧性的腰肢。

听到床上传来动静,少女转过身来。

李修铭看到了一张略带高原红、长相清秀动人的面庞。

她有一双如同山间清泉般明亮而纯净的大眼睛,眼神中带着一丝野花般的坚韧和抹不掉的柔情。

她是一名生活在这深山之中的彝族姑娘,名字叫做阿果。

这个名字来源于彝语的“阿图”,意为“金子”。

在彝族文化中,金子被视为珍贵之物,因此这个名字寓意着女孩的珍贵和重要性。

她的父母在一年前的一场山洪中双双遇难,只留下她一个人,守着这间木屋,靠着父亲留下的狩猎技巧,艰难地生活着。

前些天她在打猎的途中,发现了从天而降、昏死在山谷里的李修铭。

是她用自己瘦弱的肩膀,硬生生地将这个比她高大强壮得多的男人,拖回了这间木屋,并用祖传的草药,为他处理了骨折的伤腿。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李修铭就在这间与世隔绝的木屋中,开始了漫长的休养。

阿果不会说汉话,李修铭也听不懂彝语。

他们之间的交流,完全依靠最原始的手势和表情。

每天清晨,阿果会背着弓箭和砍刀出门,傍晚时分,总能带回一些野兔、山鸡或是新鲜的野果。

她会将猎物处理干净,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然后撕下最嫩的肉,递到李修铭的嘴边。

李修铭的伤势很重,行动不便,吃喝拉撒都需要阿果的照顾。

起初,这个来自现代文明、习惯了集体生活的飞行员,感到无比的尴尬和不适。但阿果的眼神,永远是那么的纯净和坦然,不带一丝一毫的杂念。

在她眼中,他只是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受伤的生命。

渐渐地,李修身也习惯了这种原始而淳朴的生活。

在这半个月里,最让李修铭感到煎熬的,除了伤痛和对部队战友的思念,还有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由于长期卧床,身体的清洁成了一个大问题。每隔几天,善良的阿果都会打来温水,用一块干净的布巾,为他擦拭身体。

对于一个正值壮年、血气方刚的男人来说,这种由一个青春少女进行的、毫无保留的亲密接触,无疑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特别是在一个寒冷的夜晚,阿果像往常一样,为他擦拭着身体。当那块温热的布巾,擦过他的小腹,来到大腿根部时,李修铭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起了最本能的反应。

最后,他们终于在那天晚上完成了男人和女人的最原始的事情。

从那晚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

阿果对他更加温柔了,两人就这样自然而然的住到了一起。

等到李修铭的腿伤基本痊愈,可以下地行走时,他知道,自己必须离开了。他是一名军人,他还有任务,还有战友在等着他。

他用手势比划着,告诉阿果自己要走了,由于路途遥远凶吉未知,所以不能带她一起走。

他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远方。

阿果似乎明白了。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默默地低下头,为他准备了路上吃的干粮和水。

第二天清晨,李修铭背上行囊,拄着一根木杖,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木屋。

他回头看了一眼,阿果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舍。

李修铭狠了狠心,转过头,踏上了寻找部队的漫漫长路。

他走了很远,翻过了一座山头,当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去时,却发现,那个瘦弱而倔强的身影,竟然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不远不近,默默地走着。

李修铭停下脚步,冲她挥手,示意她回去。

阿果也停下脚步,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跟着他。

李修铭继续走,她就继续跟。他走得快,她就小跑着跟上。他停下休息,她就在不远处坐下,从自己的小布包里拿出干粮,小口小口地吃着。

一连走了数十里地,翻过了好几座山。那个身影,始终如一地跟在他的身后,像一个沉默的影子,顽固地不肯离去。终于,在一个山岗上,李修铭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那个因为长时间跋涉而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但眼神依旧无比坚定的姑娘,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触动了。

这个不通言语的山野姑娘,用最原始、最执着的方式,向他表达了她的全部情感。

李修铭叹了口气,这个在万米高空与敌机搏杀都未曾畏惧的铁血飞行员,在这一刻,被阿果的痴情彻底融化了。

他没有再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向她伸出了手。

阿果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她飞奔过来紧紧抱住了李修铭,将小脸贴在了他的胸膛里。

等到两人终于分开后,两人相视一笑,没有言语,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从此,在寻找队伍的漫漫长路上,不再是一个孤独的身影,而是一对相互扶持的伴侣……

五台县,山西民团总指挥部。

这里是整个山西民团的大脑和神经中枢。

作战室里没有奢华的装饰,只有实用主义的冰冷和高效。

巨大的沙盘和墙壁上悬挂的军事地图占据了大部分空间,上面用红蓝两色的箭头和标记,密密麻麻地标注着敌我双方的态势。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草味、油墨味以及电报机油的味道,几名参谋人员在各自的岗位上低头忙碌,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远处电报机清脆的“滴答”声,在房间内此起彼伏。

作战室中央,苏耀阳和他的参谋长皮若愚,正相对而坐,两人中间隔着一张铺满了详细地图的长条桌。

皮若愚的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显然已经连续多日没有好好休息。

他用指关节敲了敲地图上标注着“太原”的位置,声音沙哑地说道:“总座,根据我们在太原的情报人员以及大同方面传来的最新情报,可以确认,日军的第20师团,已经完成了为期一年多的整编和补充,恢复了元气。”

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递给苏耀阳:“这是他们的最新动向。情报显示,第20师团的主力,最快将在半个月内,从日本本土通过海运抵达塘沽,然后经由铁路,再次调往山西境内。他们的首要目标,就是加强筱冢义男第一军的进攻力量。”

苏耀阳接过文件,快速地浏览着,他的表情平静无波,但眼神却变得愈发锐利。

皮若愚的表情变得无比凝重,他站起身,走到墙边的巨幅地图前,用一根指挥棒指着山西的全境态势图,继续道:“总座,第20师团虽然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我们重创,但它毕竟是日军的甲种常设师团,战斗力极强。一旦它重新投入山西战场,筱冢义男手中就多了一把锋利的尖刀。

届时,他必然会以第20师团为主力,对我根据地的核心区域,也就是我们脚下的五台、盂县一线,发动大规模的扫荡。”

他的指挥棒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巨大的红色箭头,直指金沙岭。

“更致命的是……”皮若愚的语气愈发严肃。

“一旦第20师团牵制住我们的主力部队,那么,盘踞在我们西面,也就是忻县、崞县一带的日军第24师团,以及驻扎在阳泉、平定一线的独立混成第4旅团,就会像两条饿狼一样,从我们的侧翼扑上来!到那时,我们将陷入三面受敌的险恶境地,后果……不堪设想!”

作战室内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皮若愚的分析,如同一块巨石,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这是一个阳谋,是日军利用其兵力优势,对山西民团进行的战略合围。

苏耀阳放下文件,十指交叉,撑在桌面上,沉默了片刻。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看着皮若愚,问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等着敌人把绞索套在我们的脖子上。若愚,你的想法呢?”

皮若愚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的想法是,趁着第20师团还在路上,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主动出击,打断他的一根手指头!”

他的指挥棒,重重地点在了地图上“忻县”和“崞县”的位置上!“我们的目标……日军第24师团!”

苏耀阳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说说你的具体方案。”

“是!”皮若愚的精神为之一振,他迅速回到桌边,摊开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画着详细进攻路线的作战预案地图。

“总座请看……第24师团,师团长为黑岩义胜中将,下辖步兵第22、32、89联队以及野炮兵第24联队等部,总兵力约一万五千人。

其主力目前盘踞在忻县、崞县及其周边地区,构筑了大量坚固的防御工事,企图与我们长期对峙。”

“但是,他们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骄傲和麻痹!经过近一年的对峙,他们已经习惯了我们的守势,绝对料不到,我们会主动对他们发起大规模的进攻!”

皮若愚的手指,在地图上飞快地移动着,一个大胆而周密的作战计划,在他的口中逐渐成型。

“我的计划是,以雷霆万钧之势,对第24师团发起一次毁灭性的打击!我们集中绝对的优势兵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重创其主力,使其在短期内丧失进攻能力!”

“兵力部署如下!”

他的声音变得铿锵有力,“首先,出动我们最锋利的铁拳——第一装甲团和第二装甲团!以这两个装甲团为进攻的矛头,从敌人防线的结合部,也就是忻县以北的这个区域,实施中央突破!”

“在装甲部队撕开敌人的防线后,我们的四个主力步兵团——第一团、第四团、第五团、第六团,将紧随其后,分为两个梯队,迅速楔入敌人的纵深!

第一团和第四团负责向两侧扩张战果,巩固突破口;第五团和第六团则大胆穿插,迂回到敌人的侧后方,目标是切断忻县与崞县之间的联系,分割包围敌军!”

“同时,我们的两个炮兵团,将提供全程的火力支援!战役发起前,对敌人的前沿阵地进行地毯式的炮火准备!进攻开始后,对敌人的炮兵阵地、指挥部和预备队集结点,进行压制性打击!”

“此次战役,我们共投入两个装甲团、四个主力步兵团、两个炮兵团,总兵力将超过两万余人!在局部战场上,形成对敌三比二以上的兵力优势和绝对的火力优势!”

皮若愚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苏耀阳,总结道:“我们的核心战术思想,就是‘快’和‘狠’!用我们最强的坦克,最猛的炮火,最精锐的步兵,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一举砸烂第24师团的乌龟壳,就算不能全歼,也至少要把它打残、打怕!为我们应对即将到来的第20师团,争取宝贵的时间和战略主动权!”

听完皮若愚详细的汇报,苏耀阳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幅地图前,久久地凝视着那片即将被战火点燃的区域。

皮若愚的计划,大胆、周密、可行。

但目前他还有一个顾虑。

“若愚,倘若我们率先展开战端,会不会引发各部的误会,今儿引发一场波及整个山西的混乱?”

“误会?误什么会?”皮若愚嘴角露出一丝讥讽。

“晋绥军、中央军以及其他部队不是天天嚷着打鬼子吗?

可这一年多来,他们干嘛去了?他们不打鬼子,难道还不允许咱们打鬼子吗?还是说,咱们打鬼子还打出错啦?要知道,这一年多来,他们的日子能过得这么舒坦,全靠着咱们牵制住了日本三分之一甚至一半的压力,这次让我们分担点压力还委屈上啦?”

都说钱是男人胆,其实权利也是一样的。

一个男人手中一旦有了钱权,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不一样了,连晋绥军和中央军也敢怼了。

“你呀!”苏耀阳哑然失笑,“我真不敢想象,你这张破嘴昔日里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皮若愚也是哑然失笑,“总座说得对,我这张嘴就是得罪太多的人,之前才过得那么惨的,若非总座肯收留我,恐怕我们全家早就饿死了。”

“诶……我之所以找你那也是你有本事,否则我也不会请你当我的参谋长了。”

他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参谋长,沉声说道:“就按这个方案执行!命令各部队,立刻开始进行战前准备!三天之后,发起总攻!”

“是!”皮若愈猛地挺身立正。

命令,如同一道道电流,迅速从这个小小的指挥部发出,传达到了各个部队。

沉寂了一年多的山西大地又开始热闹起来,一场规模空前的反攻战役,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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