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国公主变成洗衣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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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寒风从窗缝里钻进来,任倾雪缩在柴房角落,将冻得通红的手指放在嘴边呵了口气。

三年来,这间四面透风的柴房就是她的栖身之所,连府里最低等的粗使丫鬟都有一床像样的被褥,而她只有一堆发霉的稻草。

不过好在,再有半年……

她在心中默算着日子,被冻得满是寒疮的手指颤抖地摸向腰间暗袋。

那里藏着她三年来省下的每一文铜钱,都藏在一个粗布荷包里。

荷包是她偷偷用旧衣料缝制的,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一个字:檐。

——那个人,是她活到现在,唯一的念想。

窗外传来脚步声,任倾雪迅速将手收回,把东西藏了起来。

“任姑娘,将军唤你过去。“赵管家站在门外,声音里带着几分怜悯。

任倾雪心头一紧。

这三年来,言淮景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从最初的日日折磨到后来的视若无物。

她已经三个月没被传唤了,本以为能这样平静地熬到离开之日……

任倾雪稳住心绪,拖着病弱的身子站了起来。

“奴婢知道了,马上过去。”

——

推开主院的门时,一缕冬日的暖阳照射过来,与柴房的阴冷形成鲜明对比。

言淮景正坐在案前批阅军报,听到动静头也不抬。

三年时光在这个男人身上刻下了更深的轮廓,眉宇间的戾气却比从前更甚。

“跪下。“他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任倾雪一怔,随即下意识地垂下眼睫,缓缓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这个动作她已经做了千百次,甚至都已经感觉不到屈辱,因为她知道言淮景不会在意她。

但今天不同,言淮景放下朱笔,终于抬头看她。

“听说……你在攒钱?“他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任倾雪的血液瞬间凝固。她藏得那么小心……怎么会……

任倾雪将头埋得很低,生怕对上言淮景的眼。

言淮景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冷哼了一声:“就这么着急出去?是为他,还是为自己?”

任倾雪心中一凉,指尖陷入掌心。

为他?

自是为他,他是皎皎明月,是从小陪着她长大的青梅竹马。

为自己?

怎会不为自己,纵使被欺压、被折辱,她曾经一国公主骨子里的东西也不会被磨去,她向往自由平等的生活。

她只是不能罢了。

这里是他言淮景的家,更是敌国将军的府邸,

言淮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眸色冷了几分。

他忽然伸出手狠狠地捏在任倾雪的下巴上,强行让她看向自己。

任倾雪被迫对上他的视线。

言淮景长了一双女子都会倾慕的凤目,可偏偏带着几分凉薄之意,久经沙场为这双眼睛镀上了一层杀意。

任倾雪讨厌他这双眼睛。

一双透着死亡与绝望的眼睛。

“啪”一记巴掌落下,言淮景表情一沉,阴冷地怒视着任倾雪。

任倾雪僵愣在原地,脸偏过一边。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疼了?”言淮景轻轻地抚过任倾雪脸上的掌印,“是啊,他不会打你,他是正人君子,他温柔似水。”

任倾雪看着那双意味不明的眼睛,忽然笑了。

是嘲讽!

确实,眼前的人怎么能和时檐哥哥比呢?时檐哥哥的温柔,是这个人一辈子都不会有的。

言淮景的眸子微微眯起,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你笑什么?”

任倾雪闭起眼睛,深吸了几口气,稳住心神,“一个奴婢的心思,就对将军这么重要吗?”

言淮景心中一滞。

这张脸,这副姿容,整个景国都找不到能与之比拟的。

可偏偏……就这么让人生厌!

“滚!”

言淮景失去兴致,一把甩开了她。

“别忘了,还有半年,这半年,你也得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替你父皇,好好赎罪。”

任倾雪垂眸,扣首:“奴婢知晓。”

房门打开,再关上,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任倾雪也不曾出现在房中。

她总是这样,淡漠清冷,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同他多说。

纵使他罚任倾雪去浣衣坊,纵使连一间遮风挡雨的寝室都不曾给过她,她依旧对他半分求饶都不肯。

不知道疼,也不知道冷。

像个傀儡,没有感情的傀儡。

他见过的,见过她对别人是如何的笑,如何的温柔。

绝不是如今这样。

——

任倾雪站在门口好一阵,腿上的麻木褪去,她才拖着病弱的身子,慢慢悠悠地走进浣衣坊。

今日全府上下的衣服还没有洗……

她走到水井边,探出头。

井中的倒影是一张疲惫且瘦弱的人脸,与她当公主时截然不同。

就算半年后出去了,时檐哥哥还能认出她吗?

“还磨磨蹭蹭的,攒这么多衣服都不知道洗吗?”言淮景的贴身丫鬟然儿抱着一堆衣服扔在她面前,

然儿不喜欢任倾雪,每次将军传召完她,就会大发雷霆,连她们一起数落。可她也同情任倾雪,然儿远远地见过刚到府中的任倾雪,那时的她皮肤白皙,衣着华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这几年她眼睁睁地看着任倾雪日渐消瘦,神情一日比一日暗淡。

碍于言淮景的威严,然儿不敢明目张胆地接近任倾雪,每次来探望她,然儿都是说着很难听的话,才能逃过府里的耳目。

同情归同情,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任倾雪被然儿的声音拉回神来,她默不作声地将水桶放进井里,最上面的水已经变成一层薄冰,水桶接触到冰面的瞬间发出一声冰裂清脆的响声。

任倾雪一连往扔了数次水桶,才将冰面打碎,最后一次她终于有所收获。

任倾雪将那桶带有冰渣的水倒入盆中,她伸手想按实脏衣,冰冷的触感不由得让她浑身一抖,急忙收回一双满是冻疮的手。

“你快些吧,将军本就看你不顺眼,你再这么磨磨蹭蹭的,他又该罚你了。”

然儿看了一眼她身上单薄的衣服,心里百感交集。

同为府上的婢女,任倾雪本就生活得卑微,可眼下正值寒冬,穿得这么少,难怪每日都能听见柴房传来咳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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