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更衣,沐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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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儿蹲下身子,从刚扔下的一堆脏衣服里翻出一个包裹,她四下望了一眼,见没有人,便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我穿着旧了,不喜欢了,你想要就拿去。”

任倾雪一怔,然儿却已将衣服塞进了她怀里。

是一件贴身穿的粉色小棉袄,任倾雪低头看了眼自己满是补丁的灰色棉衣。这件小袄对然儿来说是不愿再穿的旧衣,对于任倾雪而言,已是她三年来穿的最新料子最好的衣服了。

小袄虽不抵外穿的棉衣御寒,却足够为任倾雪抵御许多寒冷。

“谢谢。”任倾雪心中有些许的动容,她冲然儿扬起一抹单薄的笑。

是她这三年中少有的笑容。

在府上的这三年然儿帮了她许多,每每任倾雪因日夜劳累病倒时,都是然儿偷偷地为她煎药送药,有一次任倾雪染上风寒,持续高热多日,也是然儿冒着被打死的风险,为她请来大夫。

任倾雪对然儿是感激的,苦于她目前一无所有,任倾雪也只能将这份感激默默地藏在心中,他日脱离言府,任倾雪定要为然儿赎身,还她自由。

然儿一怔,她没想到,平日里总低着头、身着素衣、不苟言笑的任倾雪笑起来竟是这般好看。

半晌,然儿清了清嗓,“时候不早了,你快些洗吧。”说罢,然儿便回了屋子。

她心里对任倾雪有些好奇,她来府邸之前,过的是何种生活呢?

究竟是什么,让大将军对她折磨三年却又不杀了她,以至于苦苦煎熬到现在……

一阵寒风吹过,任倾雪冻得直抖,她将冻僵的双手放在嘴前哈了一口气,手是冷的,心又何尝不是呢?

“任姑娘。”身后传来声音,任倾雪回头,是赵管家。

她侧身行了一礼。

赵管家先行开口道:“将军刚刚下令,今日过后,你无需再呆在浣衣坊。”

任倾雪以为自己听错了,明显一怔。

赵管家瞧着任倾雪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如意父亲生病了,将军命她提前还家。”

言淮景一共有两个贴身丫鬟,一个是刚刚的然儿十五岁,另一个是如意,十九岁。

“提前还家?”

“是啊,如意她爹重病,便归乡了。如今将军的贴身丫鬟少一人,便由你接替如意的位置,侍奉将军。”赵管家在得到这个消息时,也是震惊的,整个言府的佣人都知道,这几年言淮景是如何折磨任倾雪的,这要是做了言淮景的贴身丫鬟,苦日子真就望不到头了。

侍奉言淮景?

仅仅是日日待在浣衣坊都免不了被他折辱,如果日日见他,那自己一定活不到半年后了。

“我不要。”任倾雪脱口而出。

赵管家急忙上前,捂住了任倾雪的嘴,一脸受惊地小声地:“任姑娘,这话可不能说,万一……”赵管家往长廊上看了一眼,确认并没有多余的人在,才接着说道:“任姑娘,保命要紧,这话要是被将军听见可还得了。”

赵管家的确有些可怜这丫头,明明生的一副好皮囊,也到了婚配的年纪,按理说可以找到一个好夫婿的。怎料就阴差阳错进了这将军府,成了最低阶的浣衣坊丫鬟了呢!

——

“我倦了,去备水!”言淮景双手撑着额头,满脸疲惫,往日有序的军报也被扔得到处都是。

想来定是又遇到了烦心事。

言淮景是景国战功最显赫的将军,言家更是世代忠烈,本应在京城的朝堂拥有一席之地,谁曾想当今皇帝恐他功高盖主,竟命他死守边疆,没有传召不得入京。

世人都知皇帝这一举动是对言淮景有戒心,处处提防着言淮景。

言淮景又何尝不知。他只是遵守祖训,世代效忠皇帝罢了。

任倾雪刚走进屋中,便听到了言淮景一如既往的冰冷声音,只是这声音又与以往略有不同。

今日的言淮景似有满腔的不甘与委屈。

任倾雪侧身行礼,后退着离开了。

她四下看了片刻,竟不见然儿的身影。平日里这个时辰,然儿都应该在言淮景的身侧服侍才对。

任倾雪顾不得多想,独身来到浴堂为言淮景准备洗澡用的水。

说是备水,其实也就是将浴堂的炭盆点燃,使浴堂室内的温度更高些。

言淮景是个会享受的,浴堂里的水,是一处温泉水,常年都是温的,甚是舒服。

也不知言淮景用什么办法引来的。

任倾雪蹲坐在炭盆边,伸出双手在炭盆的侧面取暖,炭在盆中烧得噼啪作响,她一时晃了神。

以前,时檐哥哥经常用炭盆的火给她烤吃的,红薯,鸡腿,还有鸽子,最离谱的一次,时檐哥哥不知从哪里逮到一条蛇,说什么都要烤给她吃,说是可以御寒,吃过之后雪儿妹妹就不怕冷了。

任倾雪哪里听得进去,光是看着那条蛇都已经吓得哇哇大哭了。

为此时檐哥哥还被母后惩跪好几个时辰。

任倾雪想到时檐哥哥见她被蛇吓哭,手忙脚乱哄她的样子,觉得很好笑,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丝弧度。

“呦,一个炭盆就给你开心成这样?”言淮景不知何时走进了浴堂,方才语气中的不甘和委屈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轻蔑与不屑。

任倾雪听到言淮景的声音,嘴角的弧度瞬间消失,她恭敬地起身,一脸淡然地对言淮景行礼。

言淮景从进到屋子里就一直盯着任倾雪,他亲眼看到任倾雪的笑容在刹那间消失,心中莫名燃起一股火。

任倾雪究竟是多讨厌他,光是听到他的声音,就这般神情。

他恼火地盯着任倾雪,胸口因怒气起伏得格外明显。良久,言淮景张开双臂,示意任倾雪为他脱去衣服。

他倒要看看,任倾雪究竟是如何忍气吞声服侍他的。

从言淮景进到屋子起,任倾雪便一直垂着头,没去看他,即使眼角的余光撇见言淮景正张着双臂等待着她上前服侍,任倾雪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反应。

言淮景等了片刻,见任倾雪杵在那里跟着木头一样,怒气更是上涨了几分,他一步步地走近任倾雪,“怎么?你是活腻了?”

言淮景如果真的想杀任倾雪,简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任倾雪是想过死,可绝不是现在。她还得离开言府,府外还有时檐哥哥在等她。

想到这里,任倾雪暗自下定决心,最后这半年,纵使腥风血雨,她也要坚持,她要活着。

任倾雪蓦地抬起头,冲着言淮景微微一笑,绕到他的身后,开始为他褪去身上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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