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助纯嫔与云嫔修好(1 / 1)

加入書籤

离开养心殿时,暮色如泼墨般晕染开来。

纯嫔一路踉跄着奔向青岚居,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云嫔离去时那淬毒般的眼神,还有那句冰冷的“走着瞧”,在她脑中反复炸响,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一路,她心神俱裂,脚下虚浮,接连摔了好几跤,华美的宫裙在石板地上蹭破了多处,沾染上尘土与草屑,鬓发散乱,金钗歪斜,狼狈不堪。

“娘娘!您慢点!当心脚下!”

秋菊气喘吁吁地搀扶着她,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满眼都是惊惶与担忧。

纯嫔的手冰冷如铁,紧紧抓着秋菊的手臂,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青岚侧殿。

小邓子脚步匆匆,几乎是贴着墙根溜了进来,压低嗓子向正一个人对弈的邢烟禀报。

“小主,纯嫔娘娘朝咱们这儿来了!看那样子……像是后面有鬼在追,慌得不成样子!”

邢烟正凝神于眼前的棋盘,左手捻着一枚温润的白玉棋子,右手则是一枚墨玉黑子。

闻言,她指尖的动作微微一顿,唇角无声地向上牵起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

“哦?”

她的声音平稳无波,“想不到,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小邓子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纯嫔娘娘在养心殿外头,跟云嫔娘娘撞上了。皇上压根没见她,却让云嫔娘娘进去伴驾了。”

他小心翼翼地补充道,“纯嫔娘娘那脸色,白得像纸,眼里的惊惧藏都藏不住。”

邢烟眸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了然。

她随手将指间捻着的两枚棋子丢回棋盒,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棋子落定,她施施然起身,径直朝寝殿走去。

“宝珠,纯嫔若来,就说我连日心神不宁,刚饮了安神汤睡下了。务必……让她等着。”

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

“是,小主。”

宝珠心领神会,垂首应道,“您安心歇息,外面有奴婢在。”

约莫一炷香后,纯嫔带着一身暮气和狼狈,跌跌撞撞地闯进了青岚居的侧殿。

“宝珠!你家小主呢?”

她声音嘶哑,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甚至顾不得整理凌乱的仪容。

宝珠抬眼望去,纯嫔的长裙不仅多处破损,裙摆还沾着泥污,精心梳理的发髻散下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额角。

最刺目的是她那双眼睛,瞳孔因巨大的恐惧而微微放大,空洞失焦,仿佛刚从什么极可怖的梦魇中挣脱出来。

宝珠立刻敛起惊色,换上恰到好处的为难与关切:“给纯嫔娘娘请安。娘娘来得真是不巧,我家小主这几日总睡不安稳,方才实在撑不住,喝了太医开的安神汤,已经歇下了。那药性……怕是得睡足两个时辰才能缓过来呢。”

她语气里满是歉意。

“两个时辰?!”

纯嫔一听,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焦灼如同烈火燎原,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

“这……这可如何是好?本宫有十万火急的要事寻她!”

她急得在原地踱步,目光频频向内殿张望。

宝珠面露难色,欲言又止,眼神若有似无地朝主殿方向飘了一下,声音放得极轻。

“娘娘的急事……不知可否先告知奴婢?待小主醒了,奴婢定一字不漏地转达,再陪着小主即刻去蓝雨阁回禀娘娘?只是……”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提醒,“眼下时辰不早了,主殿那位……也不知几时回来。娘娘您看……”

“主殿”二字如同淬毒的针,瞬间刺中了纯嫔最敏感的神经!

云嫔那张盛气凌人、充满怨毒的脸庞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她猛地打了个寒噤,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头顶,刚刚升起的一点想强等的念头立刻被巨大的恐惧掐灭。

“不……不了!”

纯嫔慌忙摆手,声音都变了调。

“本宫……本宫这就回去!等你家小主醒了,务必让她速速来蓝雨阁!就说……就说本宫有性命攸关的要事与她商议!千万!千万要快!”

她语无伦次地交代完,仿佛再多待一刻都会被无形的危险吞噬,甚至来不及让宝珠送,便带着秋菊,如同惊弓之鸟般,仓皇地消失在渐浓的暮色里。

看着纯嫔狼狈逃离的背影,宝珠转身进了内殿。

“小主,人打发走了。瞧着是真吓破了胆。”宝珠低声回禀。

邢烟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指尖轻轻拂过一株含苞的玉兰,神色淡然:“你做得很好。”

宝珠有些不解:“小主既给她指了路,为何方才……?”

“急火攻心,方知甘霖珍贵。”

邢烟的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声音平静无波。

“她现在虽急,却未必肯全然信我,也未必能豁得出去。只有让那火烧得再旺些,烧得她五内俱焚、无路可走,她才会把递过去的任何东西,都死死攥住,当作唯一的救命稻草。”

“那我们今夜还去蓝雨阁吗?”宝珠又问。

邢烟缓缓摇头:“让她自己再熬一熬。”

三日后。

邢烟终于“得闲”造访蓝雨阁。

当她见到纯嫔时,眼底不由得掠过一丝讶异。

短短三日,纯嫔竟憔悴得判若两人!

她眼窝深陷,眼下是浓重的乌青,双颊微微凹陷,嘴唇干裂,几处明显的燎泡红肿不堪。

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萎靡地靠在榻上,生生苍老了好几岁。

显然,这三日她是在极度的恐惧和煎熬中度过的。

“姐姐!”邢烟快步上前,语气里满是关切与震惊,“您这是怎么了?怎的病得如此厉害?”

这一声呼唤,如同打开了闸门。

纯嫔猛地抬头,看见邢烟,浑浊的眼中瞬间爆发出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光亮!

她挣扎着扑过来,死死抓住邢烟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嵌进邢烟的皮肉里。

“妹妹!我的好妹妹!快救救我!救救姐姐啊!”

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砸在邢烟的手背上,带着绝望的温度。

她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濒死的恐惧。

邢烟反手轻轻拍抚着纯嫔剧烈颤抖的背脊,声音放得极柔,带着困惑:“姐姐何出此言?究竟发生了何事?您慢慢说,妹妹听着。”

纯嫔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边抽泣,一边语无伦次地将养心殿外受辱、云嫔的威胁和那句“走着瞧”复述了一遍,说到最后,浑身抖如筛糠。

“我知道她!我太了解她了!胡妹妹,她要动手了!她真的要对我下手了!她的手段阴狠毒辣,我……我根本招架不住啊!我会死的!妹妹!”

邢烟听完,长长叹了口气,脸上也蒙上一层愁云,带着深深的“无奈”与“歉意”。

“那日姐姐冒着风险来寻我,妹妹本想第二日就来看望姐姐,奈何……”她欲言又止,恰到好处的留白,将未尽之语化作一声更沉重的叹息。

“不怪你!姐姐知道你的难处!”

纯嫔急切地打断她,头点得如同捣蒜。

“好妹妹!”

她再次抓紧邢烟,像是抓住最后的生机,眼中迸发出孤注一掷的光芒。

“你可知……如何才能寻到那位花神婆?本宫想明白了!无论如何,哪怕豁出一切,也要与云嫔修好!这是唯一的活路了!”

她口中的修好二字,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悲壮。

邢烟低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深处的算计。

她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回忆的悠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引诱。

“姐姐既问起,妹妹也不敢相瞒。说来,妹妹与这花神婆,倒也有些渊源。”

她抬起眼,目光诚恳地看着纯嫔,“不瞒姐姐,妹妹的父母当年亦是子嗣艰难。高堂多年求子不得,遍访名医也束手无策。直到有一次机缘巧合,母亲在乡间偶遇了那位行踪飘忽的花神婆,得了一副药方……后来,才有了我。”

她将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话语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宿命感和神秘色彩。

纯嫔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了!

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簇微弱的希望之火。

她屏住呼吸,身体前倾,急不可耐地追问:“当真?那这位花神婆,如今身在何处?妹妹可有法子寻到她?”

邢烟微微蹙起秀眉,露出几分“为难”之色,轻叹道:“姐姐也知,此等高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飘忽,确实难寻其踪。不过……”

她话锋微转,带着一丝不确定,“妹妹依稀记得母亲曾提过一嘴,说是这位花神婆似乎每年四月半,都会去城隍庙上香祈福?或许……那是个机缘?”

“四月半……城隍庙……”

纯嫔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原本黯淡无光的脸上,骤然焕发出一种近乎狂喜的光彩!仿佛干涸的河床瞬间涌入了活水,绝望的死地逢见生机!

她猛地攥紧邢烟的手,力气之大让邢烟都微微蹙眉。

“多谢妹妹!多谢妹妹指点迷津!”

纯嫔激动得语无伦次,眼中泪水未干,却已充满了希冀,“妹妹今日之恩,姐姐没齿难忘!你……你可是救了姐姐的命啊!”

是夜。

邢烟的脚步刚踏入青岚居殿门,主殿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瓷器碎裂声!

紧接着,是云嫔那拔高了八度、尖利得几乎要刺破耳膜的怒骂,如同雷霆炸响,穿透了寂静的宫墙。

“贱人!她怎么敢有孕?”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