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看狗的眼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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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传来一阵清冷的气味。

淡淡的冷调香水味,在周围的空气中飘散。

“抱歉,你踩到我——”

安宁抬头提醒,声音戛然而止,脸色煞白。

她半蹲在地上,仰头时,男人鲜艳夺目的面容落入她原本平静的眸子里。

瞳孔瞬间紧缩,胸腔翻涌,针扎似的疼。

男人低头睥睨着她,居高临下的姿态。

下颌线流畅清晰,鼻梁高挺笔直。眉眼既好看又疏离,眼神清冽淡漠。

他眉间高挺山根的那颗小小的痣,淡色,性感如初。

耳鬓厮磨的时候,她温柔地亲吻过那颗痣。

双目交错间,安宁心头猛地一抽,下意识地又收回眼神低下了头。

眼眶酸胀,视线也模糊了。

安宁拼命忍着的胸腔翻腾的酸意,恨不得把头埋在地缝里。

此刻的她素颜朝天,身上穿着打折的廉价衣服,脸上还挂着被打的红痕,模样一定狼狈极了。

他的眼神刺痛了她。

依旧深邃,却又如同古井一般,毫无波澜。

凉薄的目光,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在看......

一条匍匐在他脚边的流浪狗。

没错,就是看狗的眼神。

嫌弃极了。

当年她放话说她会过得更好,四年了,过得更好的人是他,依旧贵气,依旧高不可攀的样子。

而她这四年,是在无尽的黑暗里越陷越深,看不见一丝光亮......

二人此时的姿态,忽然让她想起分开的那天晚上,她坐在立在装满了衣服的行李箱上,垂眼看着单膝跪在她面前的陆西宴。

他的双手牢牢握着她的手腕,抬头看她时眼尾泛红,眸底波光盈盈,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可怜极了。

那时候的她目色平静,在他看来,也是像今天这样用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着他的吧。

决定回京海的时候,安宁不是没想过会再次遇到陆西宴。

她想过很多场景的相逢,甚至想过再见面时,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但她从未想过,是现在这样。

他冰冷坚硬的皮鞋踩在她妈妈的缴费单上,如同碾碎她不堪一击的自尊。

提醒的话到嘴边说了一半,像是哽住了喉,无法再开口。

那只皮鞋很快挪开,没有停留,修长的腿从安宁身边跨过,大步离开。

安宁木讷地蹲在原地。

听着身后谭晓敏喊了一声“西宴哥”,紧接着一行人的脚步远去。

捡起的缴费单上还有淡淡的鞋底印,空气中残留着冷调的香水气。

安宁手指泛白,眼眶潮湿,没有流下的眼泪又被她抬眼逼了进去。

......

医院电梯里。

男人身高颀长,脊背挺拔,双手插兜往那一站,不言不语的,气质清冷。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口袋里的双手攥得多紧。

手背的青筋迸得多厉害。

卢曼妮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他的神色,无悲无喜,波澜不惊,看不出什么情绪。

陆西宴和安宁当初的恋爱谈得轰轰烈烈,他们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当时他们都开玩笑说,顶级富豪陆家的陆二少爱上一朵平民小白花,对她死心塌地的,去哪儿都带着她。

他们都以为陆二少是大鱼大肉吃多了想尝尝小白菜的滋味儿,没想到他却来真的,把人给宠上了天。

当时圈子里几个好友都在猜想陆二少会怎么把这朵小白花带进陆家,却没想前一天还在秀恩爱的陆西宴,第二天就被甩了。

听说是这朵小白花出卖陆氏集团的商业机密,拿了一笔不小的钱出国了。

从此人间蒸发,了无音讯。

陆二少因为这事把自己关起来半个月,一条命去了半条。

卢曼妮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安宁。

她的男朋友白毅,也是陆西宴以前跑车俱乐部的好友,前几天出事故擦伤了,所以陆西宴过来看看他。

她本以为陆西宴和安宁再次遇见,两人高低也会发生点什么恩怨情仇。

却没想......

卢曼妮也不知道陆西宴究竟有没有认出来,刚刚那可是安宁啊。

电梯里只有三人,气氛怪异。

谭晓敏先挑起了话头,“真是没想到安宁又回来了,她不会又要故技重施,骗婚骗钱吧?”

说完,眼神看向陆西宴。

故意说给他听的。

陆西宴依旧面无表情,也没接她的话,但周身气场如寒潭,压得让人心惊。

谭晓敏悻悻地闭了嘴,不再说话。

电梯门打开,陆西宴长腿一迈,走了出去。

......

下午,天色阴沉沉的,乌云遮住了太阳最后一抹光彩。

安宁在医院跑上跑下里里外外忙了一天,终于把李春芳手术和住院的手续全都办妥当。

八万块钱,足够暂时的手术费。

但后续的医疗费和住院费,以及回京海的生活费......

还要想办法。

她准备去接李春芳来医院。

打车过去要一百五十块钱。

公交车只要六块钱,转三趟车。

安宁决定坐公交。

她坐在医院外路边的公交站下,垂眸打开自己的手机。

点开一个聊天框,转了仅剩的五千块钱过去。

打下几行字:【赵姐,这段时间我会比较忙,白天安弦就交给你了,这个月的工资我先付给你。】

赵丽是她回京海前提前找的保姆阿姨,四五十岁的年纪,干活麻利细致,收费也不算太高。起码在首都京海,这个工资算很便宜了。

昨天安弦跟赵丽玩了一天,还算喜欢这位阿姨。

没多会儿就收到了对方的语音,“安小姐,这工资不用这么急,月末给也没事。还有,你跟安弦小朋友就打算一直住宾馆吗?这边饮食起居都不太方便,我建议您还是先租个房子吧。”

安宁前两天刚回京海,还没想好找房子落脚的事,找了个便宜的宾馆就开始往医院跑了。

她回了个“好”字,又问,【弦弦今天乖吗?】

“挺乖的,还说想妈妈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对了,”赵姐又说,“弦弦是不是不爱吃蛋黄,只爱吃蛋清。”

时间仓促,安宁没来得及交代清楚。

她回复:【忘了跟你说了,弦弦从小就不爱吃鸡蛋黄,对虾过敏,你注意点这方面。】

赵姐乐呵地发了语音过来问,“这体质是随爸爸还是随妈妈?”

安宁手一抖,指尖在屏幕上停留几秒,没有再回复。

收起手机刚准备看公交车什么时候过来,四肢忽然一阵发麻。

糟糕!

安宁秀眉轻蹙,这低血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今天忙了一天,又忘了吃口饭了。

视线忽然失焦,紧接着心慌,拿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安宁本就白皙的脸唰地又白了几分,身体虚得厉害,冒着冷汗。

她快速打开包翻找。

手越来越抖,内心疯狂渴求食物,哪怕是一颗糖......

没有。

包里什么都没有。

她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个小便利店。

撑着座椅站起来,腿脚发软地往后踉跄了几步。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晕倒前,走到便利店,买个面包吃下去。

快要下雨了,如果晕倒在路边,又淋成落汤鸡。

那该多狼狈啊。

刚迈出一步,腿脚一软,再次跌倒在座椅上。

冷汗落下,呼吸沉重。

下一刻,一辆黑色豪车停在她脚边。

飞天女神车标璀璨夺目,象征着财富和权利,与她坐着的公交站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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