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是男朋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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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仄昏暗的屋子里,只听见一阵细小又破碎的呜咽声。

持续了一两分钟,逐渐平息下来。

李春芳从门口往里走了两步,看着安宁一直颤抖的肩膀,试探地问,“安宁......你跟小陆——”

“没有可能了。”安宁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李春芳未说完的话,转过身时,白皙的脸庞又恢复了之前的倔强清冷。

只是那双刚哭过的眼神还红红的。

李春芳还想问什么,安宁没有给她继续往下说的机会,换了个话题跟她说,“手术费我暂时交了一点,还差一些,我之前给你打过来的钱你应该能攒下来一点,带去医院缴费。”

三十万左右的费用,还差二十来万。

李春芳平时比较节俭,估摸着能攒下来五六万块钱。

这样算起来,还剩十几万,她再想办法。

闻言,李春芳没动,神色有些局促。

安宁停下收拾衣物的手,转过头看她,只一眼就了然。

她直起身子,眉头微蹙,“你不会一分钱都没攒下来吧?”

被她这样一责问,李春芳面色有些难堪,支支吾吾解释着,“这钱也不是我自己花了,是你爸他......“

她话没说全安宁就懂了,是被安天华拿去赌了。

安天华好赌,这么多年总是做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白日梦,幻想自己有一天能靠赌博成为千万富翁。

结果直到他死了,还是一穷二白。

留下的,只有数不清的债务。

以前李春芳总是嘴上劝说要他别赌了,但压根管不住。

其实安宁明白,李春芳心里总是对安天华还有那么一丝期待,期待他有一天能醒悟,能做个好丈夫。

所以李春芳发现自己得病了却不治疗,不是因为她不想治,是因为付不起高昂的手术费。

说起来,落到没钱治疗的地步,也是李春芳自己造成的。

而她给安宁打电话,也不是真的交代遗言。

不过是想从安宁这里得到一丝还能被救助的希望。

她想活下去。

她知道安宁不会真的不管她。

安宁也知道李春芳是怎么想的。

安宁什么都没说,提着收拾好的衣物就走了出去。

......

京海是首都,什么都发达,交通更不用说。

哪怕是像蜘蛛网一样攀附在耸立高楼角落的村落,无论巷子多深多窄,只要宽度足够小车通过,也有不少出租车穿流而过。

李春芳的身体经不住公交转地铁又转公交的路程,安宁叫了个车去医院。

出租车从小巷开出,汇入车流,开进宽广的柏油马路。

路过一处地铁口,安宁往外瞟了一眼,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中年女人在地铁口摆摊,一块四四方方的蓝白格子布上摆了许多小物品。

安宁认得她,是昨天晚上给她送伞的那位大姐。

那把伞昨晚上晾干之后就被她整整齐齐地收好放进了包里,就是想着哪天能见到这个大姐把伞还给她。

她叫司机在路边停下,下车去还雨伞。

走近才发现,女人的摊前除了许多卡通的公交卡套,还有几把崭新的雨伞。

“大姐,你在这卖伞?”

闻声,坐在地上的中年女人抬头,忽地好像认出了她,“是你啊姑娘。”

她长得实在是很好看,脸蛋身材都出挑,尤其是昨晚那个情形,中年女人很难不记住。

安宁浅浅一笑,双眸轻弯,“大姐,昨天谢谢你送我伞,既然你是做这个生意的,我得把钱给你。”

她说着就要拿钱包,女人连忙笑着摆手,“不用了姑娘,这伞不是我送的,是有人买下的,已经付过钱了。”

“有人买的?”安宁问。

“是,是个模样俊俏的男人,开着个黑车,停在我边上,买了一把伞让我给你送过去。”

中年女人说起昨晚的事还特别高兴,年轻男人长得俊俏帅气,出手还特别大方,一把伞的价钱加上跑腿费,够她摆摊挣一个星期的。

安宁眸色猛地一颤。

模样俊俏,男人,开着黑车......

是陆西宴吗?

“姑娘,是不是小情侣之间闹别扭了,又不好意思给对方服软?”

中年女人像是见惯了这种小情侣别扭的相处模式,笑呵呵道,“我看你男朋友其实挺关心你的,那车停在那儿看了你好久。”

说着,她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路边。

“情侣之间闹别扭太正常了,可千万别怄气,这一怄气啊,感情就容易淡。“中年女人给她出主意,“你这么漂亮,撒撒娇,说说软话,你男朋友肯定就粘过来了。”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了攥,就连泛白的指尖掐进了肉里也没觉得疼。

安宁垂着眸,是啊,每次闹小别扭的时候,只要她撒撒娇说个软话,陆西宴就立马过来抱她,像个大金毛一样蹭她的脖子。

可是,那是四年前。

不是现在。

现在的她,哪还有什么资格跟他撒娇呢。

何况,他已经要订婚了。

“滴——”

停在路边的出租车传来催促的鸣笛声,打断了安宁的思绪。

她回过神,微微一笑,“大姐谢谢你,但他不是我男朋友。”

卖伞的大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纳闷地摇了摇头。

小姑娘眼眶都红了,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是什么?

难不成是前夫前妻?

......

到了医院,李春芳住进了病房,医生安排了下午的检查。

安宁出去买点水果。

水果店前,老板在卖力吆喝着,“新鲜的柑橘,清甜好吃!”

见有人过来,老板热情地问,“姑娘,柑橘尝尝,不甜不要钱。”

他塞了半个柑橘在安宁手里,淡淡的橘香沁入鼻尖。

安宁盯着手里的柑橘,耳边忽然回荡着男人清浅好听的声音。

“哇,这个橘子好酸!”

“这哪是橘子,这是柠檬。”

“柠檬吗?怎么跟橘子长得一样?”

“陆西宴,你不会分不清橘子和柠檬吧?”

“怎么可能!”

事实是,他是真的分不清。

衣食无忧的大少爷,成长的过程里,根本就没有区分橘子和柠檬、香菜跟芹菜区别的时间。

更准确地说,是不需要。

沉甸甸的柑橘拿在手里。

安宁眼眶酸涩。

陆西宴,你现在能区分橘子和柠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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