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请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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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华院内,杨氏拉着杨苒苒的手轻声安慰着。

“……便是她回来了,也不会改变你在府中的位置。”杨氏温柔抚过杨苒苒那张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脸,声音又压低了几分,“你是茂学身上掉下来的肉,因为她,你在外受了八年的苦,是姑母没有护好你,怎么舍得你再受委屈?”

杨苒苒长得温婉明媚,一双杏眼微微下垂,又平添了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只可惜脸型随了父亲杨茂学,下巴过于尖细,失了些嫡出贵女的大气端方。

“姑母……”杨苒苒扑进了杨氏怀里,低声啜泣,“我是怕老太太……这次一见,我觉得老太太很是喜爱她。”

杨氏听了这话,不以为意地笑了出来,将杨苒苒推开几分,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啊,怎的这样傻?”

“那老虔婆已经不管家多年,你看家里谁能被她放在眼里?也就是那小贱蹄子运气好,攀上了顺怡皇后的高枝,这才叫她舍得挪窝出府相迎。”

“再说了,那小贱蹄子在庙中九年,无人教她规矩礼法,又背着那不好的名声。你可是被薛太妃亲封的才女,又因你来,我们青家节节高升,谁不说你一句有福气?你俩,是云泥之别。”

杨氏好一番安慰,杨苒苒总算是破涕为笑,娇滴滴地唤了一声“姑母”,靠在杨氏怀里撒娇。

“我的苒苒再忍一忍,待婚事定下,等待我们苒苒的是康庄大道。”

想到这里,杨氏不由得心中憋闷,要不是因为这个,她又怎会去接那小贱蹄子回府?

不过老太太那边确实也需要敷衍一二,若真如苒苒所说,老太太对这个小贱种起了几分怜爱,反倒坏了她的好事。

思及此,杨氏叫了袁妈妈进来。

“你把库房里那尊血玉观音拿来。”杨氏拍拍杨苒苒的手,“十日后便是浴佛节,你将这尊血玉观音送给老太太。”

袁妈妈却有些犹豫,“夫人,这血玉观音难得,就是献给宫中最尊贵那位也不为过,这送给老太太……”

杨氏不耐地打断袁妈妈,“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话?”

袁妈妈这才应是退下,杨氏又拉着杨苒苒嘱咐了好些,一直到天色将晚,外头又有丫鬟来问是否需要摆饭。

府中人都知夫人与表小姐情同母女,不仅表小姐的院子就在扶华院跟前,每日餐食也是同吃的。

晚膳做得清淡,两碗奶子糖粳米粥,一碗酒酿清蒸鸭子,一碟腌的胭脂鹅脯,再有四道时令小菜,最后又上了一盘奶油松瓤卷酥。

都是照着杨苒苒的口味做的。

二人正要动筷,又有丫鬟来禀,说是青慈阳前来请安。

杨氏重重放下筷子,不耐道:“就说我歇下了……”

话音未落,就被杨苒苒止住话头,“姑母,慈阳姐姐刚回府,您若直接不见,难免落人口实。”

“我是这将军府的主母,还怕她一个小丫头不成?”杨氏想着今日青慈阳对她诸多不敬,心中的怒意还未消散。

杨苒苒挽了杨氏的胳膊,语气绵软,“姑母,今日我瞧着慈阳姐姐也是个直性子的,您何必和她较真?要真有何不是,那也是小辈不服管教、不懂礼数,您说对吧?”

杨苒苒话说的隐晦。

杨氏却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任由青慈阳吵闹顶撞,给她安一个不孝不悌,顽劣粗鄙的罪名。

对一个女子来说,名声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杨氏转怒为笑:“还是苒苒通达。”

随即又冷了音调,“叫她进来吧。”

不多时,青慈阳就饶过花屏走了进来,朝着杨氏盈盈一拜。

她换了一身靛蓝暗花长袄,底下着月白色烟笼梅花百水裙,只在鬓角簪了一朵孔雀蓝绒花,明明是老气横秋的一身,却显得她愈发乌发雪肤、明眸皓齿。

杨苒苒眸色一暗。

这是她送的衣裙,除了那套百蝶穿花的,其余的都故意将做小了。放量过小,穿衣服的人自己不觉得如何,但在外人看来就局促小气,若是本身骨架再大些,衣裙紧绷,在人前更是出丑。

就连颜色她也细心考虑过。

偏偏青慈阳生得纤细瘦弱,穿上这衣裙不仅大小刚好,还极为衬她的肤色。

杨苒苒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慈阳姐姐生得好,穿这身衣服真是好看。”

青慈阳淡淡一笑,“表妹手巧,还得多谢表妹送的衣裳。”

“你表妹为了赶制这些衣裙,熬了好几个晚上,这么好的料子做工,你应是从未见过。”杨氏端坐桌前,“阿阳,你要懂感恩。”

“母亲说得对,正巧我也给母亲和表妹带了礼物,准备得匆忙,希望母亲和表妹不要嫌弃。”青慈阳看向金笙,示意她将东西呈上来。

两个木匣子被放在了桌上。

木匣子朴素老旧,上头也无任何装饰,实在是难登大雅。

杨氏很是嫌弃,但想到杨苒苒的话,还是忍着嫌恶将匣子打开。

匣子中端端正正摆着一个竹编的小篮,做得精巧,但除此之外并无什么特别。

“女儿在庙中修行时,常见客房中摆放着这样的竹篮,做得小巧精致,有的客人喜爱将随身携带的腰间玉佩,或是手镯环佩暂放其中,随拿随取,倒是有几分野趣。于是女儿便学着做了赠与母亲。”

杨氏啼笑皆非,这样粗鄙的竹篮,也就是乡野农户家会使用。想她堂堂将军府主母,首饰钗环不知多少,小小一个竹篮怎堪放得?

她随意将木匣合拢,去看杨苒苒那边的是什么。

杨苒苒拿出了一面铜镜,这镜子做得倒是精致些,但一看就知是半旧的,雕花宝石都有磨损,就连镜面也模模糊糊照不清人影。

“这是……”杨苒苒面上泛起不解。

青慈阳声音不疾不徐,“这是涂觉寺静室内的铜镜,日日被佛经熏陶,虽不能照形貌,但可照人心、驱邪祟。”

不知为何,杨苒苒只觉这铜镜邪门得很,手一抖,铜镜就落回了匣子里。

“母亲和表妹可是不喜我的这两样礼物?”青慈阳声音依旧平淡,表情却显出几分委屈来。

拿人手短,杨氏也不好在此时拿乔,只好让袁妈妈将东西拿下去。

青慈阳依然稳稳站在屋内,没有要走的意思。

杨氏咬唇,又只能耐着性子叫青慈阳坐下一起用饭。

袁妈妈又盛上一碗粳米粥,还未等丫鬟布菜,青慈阳就如饿极了一般,率先动了筷子。

她动作徐缓,吃起东西来也细嚼慢咽,绝对算不上粗鲁,但偏偏一刻也不会停似的,一口接着一口,将桌上所有菜式尝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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