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诡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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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伺候的仆妇们面露鄙夷。

杨氏青筋直跳,和杨苒苒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放下了筷子。

“母亲,表妹,你们不吃吗?”青慈阳丝毫不觉,咽下嘴中的胭脂鹅脯,又夹了一块奶油松瓤卷酥,“母亲小厨房的厨子是哪里人?做的不像是盛京这边的菜式,我吃着像是南边的口味。”

杨氏本想发作,被杨苒苒按住了,此时并不想说话。

杨苒苒笑了笑,帮杨氏答道:“是岭南那边的厨子,随我一同到盛京的。”

“原来是母亲娘家那边的。”

说完,青慈阳喝完了碗里最后一口粥,桌上的菜也没剩多少了,似乎一点也没注意到杨氏和杨苒苒一口未动。

“母亲和表妹可吃好了?”青慈阳拿帕子擦了擦手。

杨氏铁青着一张脸,杨苒苒继续帮答:“嗯,吃好了。袁妈妈,叫人撤桌吧。”

“诶,还有这些没吃呢,扔了也是浪费。我院子里来了一只狗儿,母亲若是不介意,我将这些残羹带回院中喂狗。”

“你!”杨氏忍无可忍,直觉青慈阳这番话意有所指,怒得一拍桌子,“你这话是何意?!”

杨苒苒忙拉住杨氏,有些不满地看向青慈阳,“慈阳姐姐,你这是……”

青慈阳不明所以:“是有何不妥吗?佛说一切众生皆有佛性,这狗儿既然来了我的院子,我断没有不管的道理。我院中虽有小厨房,却既无用度也无厨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如母亲将每日剩下的饭菜送至我院中,也算日行一善了。”

青慈阳说话说得有理有据,又始终平静温和,软绵绵地将杨氏的话口堵了回去。

杨氏气得头晕,拂袖而起,“罢了罢了!我和你真真是母女冤孽!以后你便在你自己院中用餐,愿度谁度谁,别来气我了。”

说罢,转身进了内屋。

杨苒苒笑得勉强,却不忘在中间当和事佬,这样才当得一个懂事和婉的名号。

“慈阳姐姐莫要伤心,姑母她就是这样的性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你今日说错了话,哪天来给姑母道个歉,她自然就原谅你了。”

青慈阳笑了笑,喝了口茶,这才缓缓开口:“好。”

……

青慈阳归家的第二日,竹笑园内的小厨房也有了每日定额。

只是没有厨子,做饭的事就落在了玉笛和金笙头上。

两个丫头虽说是下人,但也从来做的是伺候主子梳妆等事务,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从来没进过烟熏火燎的厨房。

偏竹笑园这位不仅自己嘴挑,还要她们单独煮一份狗儿吃的。

而且这竹笑园着实太过冷清,一入夜便阴风阵阵,十分渗人,那狗儿不知是未断奶还是什么原因,日日冲着她们屋子叫,根本无法入眠——即便是短暂入睡,也全是梦魇。

玉笛金笙苦不堪言。

第五日,玉笛实在受不住,她娘魏妈妈哭到了杨氏面前。

“我这女儿真是不堪大用,那竹笑园邪门得很,短短几日玉笛已经瘦脱了相,整日胡言乱语的,怕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魏妈妈是扶华院老人了,说着她红了眼眶,“夫人行行好,发发善心,就打发她回来吧,只要是不在竹笑园,就是做那洒扫的三等丫鬟也行的!”

杨氏被魏妈妈念叨得头疼。

当初她选人时是魏妈妈极力自荐,说她姑娘机灵,如今哭闹的也是魏妈妈。

几十年的主仆情分被这一闹抹去了大半,魏妈妈别无他法。

但好歹是把玉笛调回了扶华院,保住一条命来。

那没有依傍的金笙就倒霉许多了。

……

暮色四合,竹笑园的院中空无一人,竹影摇晃,檐下亮着一盏青慈阳做的血红灯笼。

青慈阳不用人值夜,金笙独自待在下人房里,从前还有玉笛作陪,眼下她连个可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安慰自己不要多想,起身将门窗关好,又拿剪子把灯芯剪短,好叫屋子明亮些许。

檐下那盏红灯笼还亮着,照得她屋子大半都浸在红光之中,宛如阎罗地狱,说不出的诡异。金笙不由得想起,此前青慈阳说浴佛节前阴气最盛,点一盏还魂灯,方能使小鬼安息不来作祟。

玉笛金笙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起先并未放在心上。

……青慈阳说过,没她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她的屋子。她越是这样说,越发让人觉得她有鬼,两人趁她不在时偷偷溜进屋内,看到床下整整齐齐摆了一排的瓦罐。

屋内没放几盏灯,光线很暗,瓦罐中黑糊糊的一团,也不知是何东西,只在罐口依稀看着一些乌黑的痕迹,隐隐散发古怪的气味。

玉笛深吸一口气,不顾金笙的阻拦,将手伸向了罐中。

一团带着皮毛的肉块出现在她手中,棕黄色的毛发沾着浓厚的深红色血迹,更加可怖的是,这一团皮肉似乎还有余温。

“……这……这怎么像那只狗儿的……”金笙已经吓得跌坐在地,哆哆嗦嗦地说出她的猜测。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阴冷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啊——”

玉笛吓得尖叫一声,皮肉落地,金笙也被这声惊叫吓得好歹,两人连滚带爬地躲到桌边,这才发现来人是青慈阳。

青慈阳静静地看着两人,“我不是说过,没我的允许不准进屋吗?”

两人惊惶不定,舌头也打不直了,一句辩驳也说不出来。

金笙勉强维持着一丝理智,目光扫过青慈阳的手,发现她端着一个新的瓦罐,手上不知沾了什么乌红色的液体。

她白着一张脸,已经被吓懵了,下意识问道:“小……小姐这是装的什么?”

青慈阳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笑来,“你觉得是什么?”

听到这里,玉笛再次尖叫一声,眼泪鼻涕一起流下,那只拿过皮肉的手越发抖得厉害。

“太吵了,别吓到我屋内的客人。”青慈阳皱眉,“你们出去吧。”

……

想到这里,金笙不由得再次打了一个寒战。

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稳住狂跳的胸腔。

但或许是没了玉笛,白日里那些活计全落在了金笙一人身上,金笙疲累不堪,裹着被子,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接连几日没睡个好觉,这一晚倒是睡得很沉,只迷迷糊糊听见外头传来狗儿的呜咽叫声。

金笙觉得吵闹,低骂了一句畜生,那狗儿竟然自己跑了进来。

是一只棕黑色的幼犬,脖子上戴了一串银铃,哒哒地朝她跑来,留下一串银铃声。

狗儿冲着她狂吠不止,金笙听得心烦,本想下床去踹,却见狗儿叼了她的一只绣鞋就跑。

金笙忙起身去追,七拐八绕的,竟然追到了一间荒芜的院落里。

狗儿连带着她的绣鞋已经不见踪影。院落里长了半人高的杂草,她刚一踏进院中,一群乌压压的鸟雀哗啦啦掠过她的头顶,月色被浮云遮去,四周愈发暗了下来。

太过阴森,金笙想要退出去,却听见厢房内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还……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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