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夫人为何不唤我子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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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留宿?

秦姝月攥紧了衣袖,心口倏然跳得厉害。

她才重生到温氏身上,温氏五年前战死沙场的亡夫就突然死而复生出现在她眼前,还说要在此留宿!

温氏与谢国公虽然感情淡薄,但到底做了十几年夫妻,定是要同睡一张床的……

秦姝月心乱如麻,掌心不觉沁出了薄汗。

“夫人?”

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将秦姝月从忐忑不安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她只得强撑镇定,朝谢清渊微笑道:“好。国公爷一路辛苦,我这就让小厨房做些好菜来,给国公爷接风洗尘。”

谢清渊道:“不必了。府中新丧,只做些清粥小菜果腹便可。”

他一向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多年征战,路上辛苦,自是有什么便吃什么,从不过分挑剔。

从停鹤院到温氏所住的芳玉院,不过百余步的距离,秦姝月却觉得仿佛走不到头似的,无比漫长。

府里的小厮和丫鬟们见谢清渊活着回来,欢喜不已,纷纷自发地在小路两旁相迎,若不是府中刚出了丧事,这样大的喜事,定然是要摆宴庆贺的。

秦姝月想了想,还是亲自去了一趟小厨房,吩咐再添几道油腥少些的荤菜。谢清渊在外头吃了好几年的苦,好不容易从战场上捡了条命回来,总不能一回府就让他吃素吧?

等她回到卧房,却发现谢清渊并不在房中。

玲珑笑着禀道:“国公爷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回来便去了书房。”

秦姝月尴尬笑了笑:“是吗,那便莫打扰他歇息了,待用饭时再叫他吧。”

她不是温氏,根本不知道谢清渊的习惯。

秦姝月此刻只盼着温氏能给她留些有关谢清渊的记忆,至少该让她知道温氏平日里是如何与谢清渊相处的,这样她才能在谢清渊面前装得得体,不露出破绽来。可脑子里却是空空如也,除了前世她自己的记忆,再无旁的东西。

秦姝月攥了攥拳,罢了,事已至此,只能小心周旋着,先应付过今晚再说。

不多时,便到了用饭的时辰。

秦姝月吩咐玲珑去请谢清渊。

一想到男人那双幽深的黑眸,秦姝月便心头发怵,心想还是少和他打交道为好,免得再说了什么温氏不该说的话。

前堂里已摆好了饭菜,两碗清粥,几碟素菜,并一道清蒸鲈鱼,一道清汤羊肉。

谢清渊在秦姝月面前坐下,两人沉默无言,各自由下人服侍着用饭。

秦姝月起初还有些紧张,但见谢清渊并没有与她寒暄的意思,渐渐便放下心来,一面小口小口喝着粥,一面思量着眼下的处境。

温氏是这谢国公府的女主人,掌理家事天经地义,谢柏年和楚沐瑶自然不敢置喙什么。只要将楚沐瑶身边的人一个一个仔细审下去,不愁问不出东西来。

如今更要紧的,还是秦家……

想到秦家,秦姝月不免有些发愁。

秦家本也是武将之家,代代皆是忠勇良将,奈何秦姝月的母亲孟氏身子不好,只生了秦姝月一个女儿,便再无所出。秦国公秦照对孟氏用情至深,不肯另纳妾室,至此便断了传承。秦照上了年纪,腿又落了伤再上不得战场,便向皇帝求了个护城军统领的闲职,想好好陪一陪妻女,在京中安度晚年。

哪曾想一道圣旨下来,昔日忠臣就稀里糊涂地入了狱,孟氏也跟着受了牵连,一并被带走了。

这些天,秦姝月不知往大理寺跑了多少趟,可那大理寺卿崔林只是冷冰冰地告诉她,事关朝廷机密,没有陛下圣旨,不可对外泄露半字。

“夫人在想何事?”谢清渊忽地开口。

秦姝月回过神,才发现谢清渊已经搁下了木箸,正看着她吃东西。

行军路上并无太多时间停下来歇脚用饭,所以谢清渊吃饭的速度要比寻常男子快上许多。他接过下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手,本想起身离席,却见秦姝月搅着碗里的粥不知在想什么,柳眉轻蹙,眼波含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极少在温氏脸上见到这般小女儿情态。

因着养病的缘故,温氏几乎对一切事物都失了兴致,那张温婉清丽的脸庞整日病恹恹的,如一潭沉寂的死水,没有任何鲜活的情绪。

他对温氏的记忆还停留在五年前出征那日,彼时他背对着温氏站在屋中,由下人服侍着换上那身沉重的甲胄,淡声告诉她此番离京不知何时才能归来,温氏只是含糊应了声,甚至都不曾起身送一送他。

多年来,谢清渊与温氏的相处向来如此,他本就于男女之事无意,温氏也只是看中了他的八字才嫁了他,这桩婚事于他而言,只是一件圣上交由他的公事罢了。

只是数年未见,他这位发妻……似乎变了不少。

面色红润,腮若桃霞,哪里还是那个久病缠绵的温氏,这气色一好,人瞧着也年轻许多。

谢清渊不由多看了秦姝月几眼。

秦姝月眼睫眨了眨,低头避开他视线:“我在想玉哥儿和秦氏的事。”

谢清渊看着她,并未出声打断,秦姝月便继续说道:“玉哥儿心地纯善,多半是受了那楚二小姐的挑唆才做了这糊涂事。说起来,都是柏年这混账东西惹出的祸事,听闻秦家获罪入狱,他急着要撇清干系,立刻就给秦氏写了和离书,将楚二小姐抬进了府里。”

说到此处,秦姝月瞥了谢清渊一眼,故意叹了口气:“也不知秦家究竟犯了什么错,惹得陛下如此动怒……国公爷可知晓其中内情?”

“夫人怎的突然关心起秦家来了。”谢清渊抿了口茶,语气淡淡。

秦姝月微笑道:“秦家毕竟是咱们的亲家,出了事,总该关心一二,总不能叫外人议论咱们谢家薄情寡义。以前我身子不好,不大过问这些琐事,如今病愈,也该担起主母之责来。”

她嘴上说得平静,手心里却早紧张得沁满了汗。

好在谢清渊只是点了点头,淡声道:“夫人所言有理。我初回京中,听夫人说起,才知秦家入狱一事。夫人若想知其细情,我明日入宫面圣,可以替夫人问一问圣上。”

秦姝月闻言,顿时欢喜地弯了眼睛:“多谢国公爷。”

话音将落,却见谢清渊看她的眼神莫名深邃了几分。

秦姝月不由有些紧张:“国公爷为何这般看着我?”

男人看着她,嗓音平静,却令秦姝月的心跳陡然加快。

“夫人为何不唤我子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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