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夫人这里留宿一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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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姝月脑中轰地一声,不可置信地看向那慌张禀话的小厮。

国公爷回来了?

他不是五年前就战死沙场了吗?

当时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李来福来传的消息,秦姝月替温氏出来迎接,亲耳听见谢国公的死讯。

北齐阴险,心知正面交战无法取胜,便在玉阑关设下埋伏,于山势险要处伏杀谢国公。毒箭正中心脏,谢国公当场流血而亡,大安失了主帅,只得暂退至龙牙岭,连夜传信回京,将此事告知皇帝。皇帝惋惜不已,还赏了谢家不少东西,以做抚恤。

秦姝月与谢柏年成婚那日,正是谢国公奉命出征的那一天。

花轿于喜庆锣鼓声中行过长街,她端坐轿中,忽闻人群喧嚷,忍不住悄悄掀开盖头一角,往轿外看去。

男人剑眉星目,鬓若刀裁,一身玄铁甲胄,立于高大黑马之上。

马儿从花轿旁行过,他无意瞥来一眼,那双冷沉幽深的黑眸,令秦姝月心口倏然一滞。

她此前虽从未见过谢国公,但时常听母亲说起谢国公的功绩,他十七岁那年,曾一人一骑杀出龙牙岭,连斩北齐三员大将,当时还是皇帝的太上皇盛赞其年少英勇,破例赐封国公,赐虎符,掌兵权。

秦姝月听得多了,不知不觉便对谢国公生出了几分钦佩和敬重。

听闻谢国公的死讯,她当时难过了好一阵,还在府中祠堂亲自为谢国公设了牌位……

秦姝月晃神的间隙,两名侍卫已经恭恭敬敬地将谢国公迎进了停鹤院。

秦姝月抬眸望去,便见一张近乎完美的冷峻脸庞,男人鼻梁高挺,薄唇寡淡,周身气质冷寒如刀,让人不敢过分接近。

离得近了,便能看清他下颌上淡青色的胡茬和外袍上沾染的尘灰,秦姝月还未从这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来,便听见谢清渊嗓音低沉地唤了声:“夫人。”

秦姝月瞬间心跳如擂鼓,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强挤出几分笑来,故作惊喜道:“你回来了。”

在谢柏年和楚沐瑶面前,她可以从容自若地扮演温氏,可谢国公是温氏的夫君啊,岂不是一眼就能将她看穿?

秦姝月掐了掐手心,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慌。

她曾听谢柏年说起过,谢国公和温氏并无什么夫妻之情,两人向来是分府而居,逢年过节才见上一次,如此说来,谢国公应当对他的夫人温氏并不了解。

何况谢国公又不在谢府留宿,她更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秦姝月这般想着,稍稍安下心来。

“爹,你、你还活着?”

一旁的谢柏年此时才回过神,激动得语无伦次:“我就知道,爹可是大安的战神,怎会轻易死在北齐人手中。不知是哪个办事不力的传错了消息,害得儿子白白担心了这么些年。”

侍卫张瀛笑着禀道:“国公爷的确中了毒箭不假,好在随行军医救治及时,加之国公爷体格强健,休养数日便好了。为一举攻下北齐,国公爷索性趁此机会在龙牙岭附近的镇子上隐姓埋名,暗中探查附近地势,指挥大军步步攻进北齐都城。北齐以为大安失了主帅,松懈不少,几年的仗打下来,北齐早已弹尽粮绝,只得归降。”

原来如此。

秦姝月不得不感叹谢清渊当真能沉得住气,竟然在龙牙岭那等荒芜之地潜藏了五年,若换做旁人,还真没有他这般胆魄和毅力。

谢柏年说完,又拉过身旁的楚沐瑶:“你还没见过爹爹吧,快向爹爹问好。”

楚沐瑶连忙朝谢清渊行了一礼,柔柔地唤了声:“儿媳见过爹爹。”

谢清渊眸光暗了暗,看向秦姝月,那眼神似在问她,这女人是谁。

这张脸,似乎并不是他那儿媳秦氏。

秦姝月道:“这是楚家二小姐,柏年抬进府里的小妾。”

楚沐瑶没想到秦姝月说话如此直接,登时脸色涨得通红,小声道:“过两日柏年哥哥便要娶我为妻了,所以儿媳擅做主张,先唤了声爹爹,还望爹爹莫怪。”

秦姝月本也没想给她留脸面,索性把玉哥儿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谢清渊。

“……府里刚出了这样的事,柏年就急着要办喜事抬妾为妻,我觉着不妥,正教训着他,国公爷便回来了。柏年如今大了,愈发不听我管了,此事还是请国公爷做主吧。”秦姝月学着温氏语气,镇定自若地说道。

话音才落,谢清渊便神色古怪地瞥了她一眼。

秦姝月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道她方才说错了什么话不成?

好在谢清渊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目光落在谢柏年身上。

张瀛在一旁听了秦姝月的话,早惊得瞪大了眼,心里着实佩服这位纨绔少爷,他知道谢柏年素来顽劣,却没想到谢清渊不过离家几年,谢柏年竟能在府中折腾出人命来。

死的可是他的妻儿啊!

可谢柏年不仅连半分伤心之意都没有,还急着要抬小妾的名分。

“按谢家祖上的规矩,府中有丧,应停棺三日,行丧葬之礼,再请宝华寺的师父做法,送入青陵山下葬。”谢清渊淡声开口,“往后三月,府中不得操办喜事。”

谢柏年闻言,顿时着急起来:“可是……”

谢清渊已转向秦姝月:“夫人身子可好些了?”

分明是关切的话,可经了男人冷沉的嗓音道出,却听不出任何多余情绪,只是一句疏离而客气的问话。

秦姝月眼睫一颤,“多谢国公爷关心,我已好多了。”

“府中家事向来是由夫人打理,夫人身子既无大碍,那这丧葬之事,便辛苦夫人了。”

秦姝月忙应下来:“这是自然。只是玉哥儿下毒一事实在蹊跷,此事若不查清,他们母子泉下有知,也难心安。”

谢清渊淡淡颔首:“那便一并辛苦夫人。”

这便是全权交由她来处置的意思了。

秦姝月松了口气,如今她有温氏的身份,府里的人不敢不听她的话,只要被她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来,拿住了证据,她定要楚沐瑶血债血偿。

“爹,谢家那规矩都是几十年前定下的了,总要变通变通不是?”谢柏年倒是不关心玉哥儿的事,眼下他满脑子只想着如何早些娶楚沐瑶进门,眼巴巴地望着谢清渊哀求道,“我早晚要娶阿瑶的,爹爹就允了我吧。”

“说到规矩。”谢清渊瞥他一眼,“你未禀过夫人便擅自动用家法,按规矩,应自去祠堂罚跪悔过。”

谢柏年一噎,还想解释什么,秦姝月冷声道:“连国公爷的话都不听了?”

“儿子不敢。”谢柏年蔫巴巴地低下了头,小声嘟囔,“儿子这就去领罚。”

楚沐瑶见状,连忙跟了上去:“柏年哥哥,阿瑶陪着你。”

秦姝月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走远,只是罚跪而已,算不得什么,且等着吧,她和玉哥儿遭受过的那些痛苦,她要千百倍地还给他们。

院子里安静下来,秦姝月这时才发现,谢清渊还站着没有走。

她不由有些疑惑,谢清渊不是住在御赐的别府吗?既已报过平安,也该回府歇息了吧?

似是看出了她眼中的不解,谢清渊动了动唇,言简意赅:“此番突然回京,别府尚未收拾。今日要在夫人这里,留宿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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