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突发恶疾(1 / 1)
还未及酉时,桂嬷嬷就端着刚刚熬好的参汤以及莲子银耳羹进来卧房,她唤醒正在沉睡的宋云初,却发现对方脸上不知何时升起一抹潮红。
“少夫人?少夫人......”她一连叫了好几声,却发现床榻之人依旧闭着双眼,眉头微微蹙起,隐约有难受之意。
联想到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桂嬷嬷心道一声不好,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然后伸手去探宋云初的额头。
她的手刚触到宋云初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让她像被烙铁烫到似的猛地缩了回来,心头“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少夫人?少夫人!”桂嬷嬷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用力推了推宋云初的肩膀。
然而床榻上的人只是眉头蹙得更紧,发出几声模糊痛苦的呓语,眼皮沉重得掀不开半分,脸颊上那抹不正常的潮红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坏了坏了!”桂嬷嬷急得在原地转了个圈,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老夫人千叮万嘱要看住少夫人,不能让她出事,更不能让她闹出动静坏了大事。如今人不仅偷偷跑去柴房受了寒,还烧成这样!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或是这病气传出去引得外人议论……她简直不敢想老夫人的雷霆之怒会如何降临到自己头上!
桂嬷嬷再顾不上那碗刚熬好、还冒着热气的参汤和银耳羹,她像被火烧了屁股似的,跌跌撞撞冲出卧房,对着外面当值的小丫头尖声吼道:“快!快去禀告老夫人!少夫人突发高热,昏睡不醒,情形危急!快!”
小丫头被她狰狞的脸色吓得一哆嗦,应了声“是”,撒腿就往外跑。
桂嬷嬷喘着粗气回到床边,看着宋云初烧得通红的脸,只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她不敢再碰宋云初,只焦躁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这可如何是好……怎么偏偏是这时候……老夫人……”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股压抑的威压。
周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显然来得极快,发髻都微微有些凌乱,脸上惯有的刻板冷漠被一层深重的阴霾取代,眉头拧成一个死结,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刺向床榻。
“怎么回事!”周氏的声音压得极低,却蕴含着风暴般的怒意,她几步跨到床前,目光如淬毒的针,先在宋云初那烧得通红的脸上狠狠剐过,随即猛地转向桂嬷嬷,“我不是叮嘱过这几天要好生照看着她吗?人怎么烧成这样?!”
桂嬷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颤抖,声音带着哭腔:“老夫人息怒!老奴……老奴一直守着啊!酉时不到,老奴想着给少夫人送些参汤补补,进来就看到少夫人睡得沉,脸色也不对,一摸……竟是烫手得很!”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定是少夫人心忧那丫头,又强撑着跑去柴房,受了风寒,加上那避子汤药性太烈,这才……这才……”她语无伦次,拼命将责任往宋云初的“任性”和药性上推。
周氏没心思听她辩解,她俯下身,亲自伸手探向宋云初的额头。那滚烫的触感让她指尖一颤,眼神更加阴鸷。她又摸了摸宋云初的脖颈和手心,无不滚烫灼人。
宋云初在触碰下微微瑟缩了一下,发出痛苦的低吟,呼吸急促而灼热。
“废物!”周氏猛地收回手,对着桂嬷嬷厉声斥骂,“连个病人都看不住!要你有什么用!”她看着床上气息奄奄的宋云初,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这个节骨眼上,宋云初绝对不能出事!她不能死,不能病得太重引人注目,更不能因为一个丫鬟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坏了营救修文的计划!
“大夫呢?!李大夫怎么还没到!”周氏几乎是吼出来的,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去……去请了!应该快到了!”桂嬷嬷吓得连连磕头。
周氏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目光再次锁定在宋云初身上,那眼神复杂至极,有厌恶,有焦虑,更有一种被计划打乱的暴戾。她压低声音,对着桂嬷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听着!她不能有事!给我用最好的药!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把人给我稳住!热度必须尽快退下去!”
她答应出去的事情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毁了!
“是!是!老奴明白!”桂嬷嬷如蒙大赦,连声应道。
“还有,”周氏的眼神扫过宋云初苍白干裂的嘴唇,语气森然,“她若醒来,你该知道怎么说。让她安分养病!春儿的事,不许再提半个字!若她再敢闹,或者这病……好不利索……”她没说完,但那未尽之意里的威胁,比任何话语都更冰冷刺骨。
桂嬷嬷心领神会,浑身一凛:“老奴省得!定不让少夫人再忧心旁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小丫头通报的声音:“老夫人,李大夫到了!”
周氏最后剜了床上昏迷的宋云初一眼,仿佛在看一个巨大的麻烦和隐患。
她整了整衣襟,勉强恢复了一丝表面的镇定,对桂嬷嬷冷声道:“好生伺候着,李大夫开什么药就用什么药,仔细煎了喂下去。若有半点差池,我唯你是问!”说完,她才转身,带着一身低气压,走向外间去应付大夫。
桂嬷嬷瘫软在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她挣扎着爬起来,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宋云初,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怨毒。她不敢再怠慢,连忙指挥小丫头打冷水、拿毛巾,笨手笨脚地开始给宋云初做物理降温。
冰凉的毛巾贴上滚烫的额头,昏迷中的宋云初似乎舒服地喟叹了一声,眉头稍稍舒展。然而,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她藏在锦被下的手指,指甲再一次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清醒。
高热带来的眩晕和灼痛是真实的,但意识深处,却有一片冰冷的清明之地。周氏的暴怒、桂嬷嬷的恐惧、那句“不惜一切代价稳住她”的命令……所有细微的反应都如同碎片,在她混乱的感知中拼凑出一个清晰的信号——她的“病”,果然踩中了周氏最紧张的神经!
李大夫很快进来诊脉,周氏也跟在一旁,目光紧紧盯着大夫的神色。
李大夫诊了许久,又看了看宋云初的舌苔,眉头紧锁:“少夫人这是急怒攻心,又感风寒,加之……体内似有药力冲突相激,这才导致高热不退,来势汹汹啊。需得立刻施针退热,再辅以猛药,否则恐有惊厥之险!”他刻意加重了“药力冲突”几个字。
周氏脸色一白,桂嬷嬷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目光下意识地瞥向那碗被遗忘在桌上的参汤和莲子银耳羹,又飞快地低下头。
“那还等什么!快施针!”周氏急声催促,心中惊疑不定。药力冲突?难道是避子汤……还是……她不敢深想,只盼着李大夫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李大夫不敢耽搁,取出银针,开始在宋云初的穴位上施针。冰冷的针尖刺入肌肤,带来细微的痛感。
宋云初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浓重的阴影,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身体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