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73飞白(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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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杀头的大事,而非简单的引荐。

昭昭沉默了,在浓得让人喘不过气的黑暗中,她顾忌起了身家性命和亲朋好友,稍有不慎,她一家都得做刀下鬼。

可苟且下去又能如何?为了活命,把自己炼成供人取乐的玩意儿,提心吊胆、谨小慎微,得到一些狗仗人势的荣华富贵?

“柳儿姐,有件事很重要,我现在说给你听。”

她说修逸一直在找石刚,想借河道一事让徐逢下马。

“我告诉他石刚一直在暗中帮扶你,你可以先去找他,借他的势,鸣你的冤。”

王柳儿听后,久久不语。

默了会,她说:“昭昭,你可知徐逢身后是吴尚书?宁王府就算拿住了徐逢的把柄,也不过将他押解进京。达官显贵们官官相护,早结成一面铁墙,徐逢欺压老百姓与踩死蚂蚁无异,刑部的处罚哪会让他伤筋动骨?”

雨停了,月亮从乌云后探出头,一缕月光落进王柳儿眼底,冷若冰霜:“而我要的是手刃仇敌。”

昭昭略作思索,许久后答道:“柳儿姐,我帮你。”

外面响起一道从远及近的脚步声,王柳儿连忙寻地方躲好。

门被推开,是挑灯夜起的瘦婢子,她睡眼惺忪,问昭昭:“姑娘可否听到有人在哭?”

昭昭正准备说没有,就听耳边飘来几声哭,细一听,不是哭,是惨叫。

她辨了辨方位:“西边儿住的是谁?”

瘦婢子猛地清醒了些:“是老爷。”

徐逢又在折腾女人了。

那惨叫越来越凄惨,听得人牙酸骨颤,浑身悚然。

瘦婢子咽了咽口水,跟吊在房梁上的昭昭告退,念着大悲咒走了。

待人走远,王柳儿望了望天色,已是寅时。

走之前,她告诉昭昭小院地址,长话短说道:“我会一直等你。你将徐逢引来,石刚会接应你走,你们去求宁王府庇护,一起为受苦的老百姓伸冤。”

——

天亮后昭昭才知道,昨晚惨叫的女人是金莲姐儿。

瘦婢子偷偷把昭昭放下来,支支吾吾道:“我听老爷院里的人说,她本来伺候得很好,逗得老爷哈哈笑,后面不小心说错了话,老爷说她的舌头不够乖巧,就……”

她没忍心再往下说:“不提也罢,人一早就丢出去了。”

昭昭扒着饭菜:“可惜了。她那么能忍,若是以男儿身入仕,还有游大人什么事。”

瘦婢子觉得昭昭这话奇怪,怎么听都像在骂游明:“对了姑娘,您干爹中午要来府里吃饭。”昭昭停了筷子,默了会,忽然笑起来:“好姐姐,劳烦你去给咱老爷传个话,说我身上快干净了,中午想去桌上伺候。”

她有上进心,瘦婢子求之不得。

到了中午,昭昭当真被叫到桌边弹琵琶,另有两个姑娘在旁边唱曲儿,莺娇燕懒,气氛靡靡。

游明是来说正事的,他恭恭敬敬给徐逢斟上酒,不敢落座,守在一旁布菜伺候:“干爹,昨晚那小子调了城外的兵进城,把城里翻了个底朝天,也不知道在搜什么……您怎么看这事儿?”

昭昭猜修逸多半没找到王柳儿,才出此下策。

徐逢冷哼一声:“闹,让他闹!往京里送的折子我已经写好,我倒好奇他狂不狂得过天!”

游明先答了几句是是是,再咽了咽口水:“……儿子怕他查河堤的事。”

徐逢举杯的手忽然顿住,一点点沉下去,噔一声砸在桌上,吓得游明心惊肉跳。

他赶紧跪了,忙说道:“是儿子的错!这事是儿子一手办的,与您毫无关系,哪能说出来扰您心绪?”

徐逢觉得他诚惶诚恐的样子好笑,抽了抽嘴角:“我用了你大半年,现在才发觉你是个蠢人。”

游明汗流浃背,头磕在地上咚咚响:“儿子不懂,请干爹指教!”

徐逢从座上起身,拿筷子夹了一块鸽子肉,去喂鸟架上的鹦鹉,慢悠悠地说:“河堤有什么怕查的,老百姓都说那是好工程,他敢逆着民心去掘堤吗?就算他查出之前被弄死的那群人,也翻不起什么水花,想拿欺压百姓这点拉我下马?痴人说梦!”

游明懂他意思,但仍心有余悸:“可万一闹出来,还是不好看……”

徐逢像是没听见,一心一意喂鹦鹉:“吃啊。”

那鹦鹉仿佛有灵性,闻得出筷子上那拤肉是同类的,拼命扭着头躲。它甚至还想飞,可脚上的小金链系在了鸟架上,它被逼急了,就拽着小金链躲徐逢,鸟架上的粮和水撒了一地。

游明看着这场面,默默低下了头。果不其然,耳边响起一声尖刺的鸟叫。

“那小子空有一身傲慢和狠厉,却改不掉骨子里的文人习气,天真得很,以为把丑事揭出来,就能借民心反咱们。好笑!老百姓都是各扫门前雪,谁会为了一群死人跳起来闹事?又没嚼他们的骨头,谁会当真?就跟这鸟一样,原本不吃自己同类的肉,逼它一逼,不也咽下去了嘛。”

游明喏喏答是,他一抬眼,被金链子拴住的鹦鹉撞入视线。

已经死了,摇啊摇的,它当真咽下了那拤鸽子肉,连同两根筷子,从喉咙贯穿头尾。

游明晓得徐逢心情不好,这是在撒气呢。

昨天的事儿从徐府下人口中流出去,游明也听说了,他横了眼一旁弹曲儿的昭昭,小心翼翼地问:“干爹,这丫头要是伺候得不好,儿子给您换个乖巧的来。”

正事说完,该玩女人了。

徐逢看向昭昭,短粗的手指指过去,想起昭昭葵水还没走干净,偏手点了一个唱曲儿的姑娘:“你过来。”

姑娘蹑着小步过去,被徐逢扯到腿上坐下。这个干净,模样也好,徐逢上下其手,让姑娘嘴对嘴给他喂酒,两人黏黏腻腻的,徐逢却盯着昭昭脚上的绣花鞋看。

“你这干女儿模样好,可惜年纪有些大了,身子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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