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最后的赌注（1 / 1）
晨雾未散时，三人已摸到鬼面骑的甲胄库。
幽影的鞋尖点过三丛带露的野蒿，在泥地上压出三个浅坑——这是暗卫特有的标记，唐冥曾在萧战老将军的手札里见过。
“左三右二，锁芯是青铜铸的。“幽影背贴着木墙，锁链早被唐冥割断，此刻他的手指在砖缝间快速敲击，“当年暗月城破前，我替暗夜之主管过七座甲库。“
神圣守护者的银剑挑开草帘，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月光般的剑气在黑暗中划出冷光，照见成排的玄铁重铠，肩甲上的鬼面图腾在剑光照耀下泛着青灰。
幽影猫腰钻进角落，扯下两副甲胄扔过来，金属相撞的闷响惊得梁上麻雀扑棱棱乱飞。
唐冥接住甲胄时，掌心触到一片潮湿——是新鲜的血渍。
他抬头，看见幽影正解自己的外衣，露出脊背纵横的鞭痕，最深处的一道还在渗血：“这是昨夜我求看守抽的。“他扯过一件鬼面骑的皮甲套上，喉结滚动，“他们要确认我真心投敌，总得见点血。“
神圣守护者的手指在甲胄搭扣上顿了顿：“值得？“
“那小丫头的糖人，我藏在暗月城城隍庙的房梁上。“幽影扣紧护腕，抬头时眼尾泛红，“她去年生痘，我托人送过三贴膏药。“他抓起地上的鬼面头盔扣在头上，声音闷在金属里，“现在，该我把糖人亲手还给她了。“
唐冥套上甲胄时，肩甲的鬼面獠牙硌得肩胛骨生疼。
他摸向腰间，那里别着幽影塞来的短刀——刀鞘刻着鬼面骑的火漆印，刀柄缠着半圈褪色的红线。“主帐在护河东侧，暗影之心嵌在祭台中央。“幽影的声音从头盔里传出，“我去引开巡逻队，半个时辰后，护粮仓的草垛会起火。“
“你——“神圣守护者刚开口，幽影已翻出后窗。
晨雾里传来一声闷哼，像是重物坠地，接着是模糊的斥骂：“哪个不长眼的？“
唐冥扣紧面甲，鬼面的眼洞刚好露出他紧抿的唇线。
神圣守护者的银剑在甲胄上轻敲两下，是萧战老将军传下的暗号“稳妥“。
两人踩着晨露往主帐方向走，靴底的铁钉在青石板上敲出规律的声响——鬼面骑巡逻的步频是三步一顿，他们学得分毫不差。
护河的水腥气越来越浓时，草垛方向腾起冲天火光。
唐冥听见身后传来喊杀声，有人撞翻了酒坛，刺鼻的酒气混着焦糊味涌进面甲。
神圣守护者的手肘轻碰他后背，那是“左前方有岗哨“的警示。
透过鬼面眼洞，唐冥看见六个持戟士兵守在祭台前。
祭台是黑岩砌成的，中央嵌着颗暗红宝石，表面浮着层油亮的光，像滴凝固的血。
宝石每跳动一次，周围士兵的瞳孔就泛一次幽蓝——那是暗影之心在抽取他们的魂力。
“三息后动手。“唐冥的声音压得极低，手指在腰间短刀上摩挲。
冥龙王的力量在血脉里翻涌，他能听见心脏与宝石同频的跳动，像擂鼓，像催命。
神圣守护者的银剑突然出鞘，剑光如练划破晨雾。
最左侧的士兵还没来得及举戟，咽喉已绽开血花。
唐冥的短刀旋出刀花，割断第二名士兵的腱子肉——他要活口问守卫规律，但宝石的红光突然暴涨，剩下的四名士兵同时发出嘶吼，戟尖泛起黑芒。
“是暗影之心的血契！“神圣守护者的剑划出防御圈，“他们现在是活死物，杀不干净！“
唐冥咬碎舌尖，腥甜涌进口腔。
冥龙王武魂在身后显化，黑雾裹着龙鳞翻卷，黄泉领域展开的刹那，周围温度骤降。
守卫们的动作慢了半拍，他趁机扑向祭台，掌心按在暗影之心上。
冷意顺着指尖窜进经脉，他看见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幽影说的小丫头攥着糖人笑，萧战老将军临终前塞给他的昊天锤碎片，胡列娜尾尖那缕他亲手系的红绳......
“砰！“
祭台突然震颤，暗影之心的红光凝成实质，将唐冥掀飞。
他撞在石墙上，喉间一甜，吐出半口黑血。
神圣守护者的剑被击飞插入地面，银甲上多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四名守卫的戟尖抵住他们咽喉，而在他们身后，暗影之心的红光里，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玄铁重铠裹着枯瘦的躯干，面甲是纯黑的，只在眼部留了两道细缝。
唐冥看着那道身影抬起手，守卫们的戟尖同时下压，在他颈侧压出血珠。
“唐将军的遗孤？“沙哑的声音像锈铁摩擦，“幽影那蠢货以为我查不到？“黑面甲转过来，细缝后是两点幽蓝的光，“他藏在城隍庙的糖人，我今早让人喂了狗。“
唐冥的瞳孔骤缩。
他听见神圣守护者低低的咒骂，看见自己腰间那半圈褪色的红线被守卫的戟尖挑断。
暗影之心的红光在头顶盘旋，像一张正在收紧的网。
而在网的最中央，黑面甲缓缓抬起手，指向他的心脏——
“想毁了它？“那声音带着笑意，“先看看你们能不能活过这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