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我是要掀翻这黑暗的人（1 / 1）
夜风卷着枯叶掠过唐冥后颈，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响。
比比东的声音像淬了毒的丝线，顺着耳道往骨头里钻——这是他第三次直面武魂殿大供奉，前两次分别在星斗大森林外围和嘉陵关废墟，可哪一次都不如此刻这般让他心脏发紧。
胡列娜的狐尾在身侧炸成蓬松的雪团，后颈的罗刹印记正渗出细密血珠。
她咬着下唇后退半步，指尖掐进掌心，却仍强撑着抬头看向唐冥的背影。
那道身影在月光下投出长长的影子，像一堵不会倒塌的墙。
她能闻到自己皮肤灼烧的焦味，可更清晰的是唐冥身上若有若无的沉木香——那是他总爱佩戴的冥龙鳞香囊味道。
“比比东。“唐冥的声音比夜色更冷，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昊天锤柄上的冥界符文。
他想起三天前在星罗帝国密卷里看到的记载：罗刹神使每现身一次，必带三重杀招。
此刻对方指尖流转的紫雾里，分明混着腐肉与曼陀罗的甜腥，那是罗刹领域启动前的征兆。
比比东掀开斗篷兜帽，苍白的脸在月光下泛着青灰，眼尾的紫纹如活物般蠕动。
她望着唐冥握紧星月之心的手，忽然笑了：“小友倒是会挑帮手。
星月城的守护者、堕落的幽影、还有这把带着天使气息的破剑......“她的目光扫过云瑶染血的银月枪，又停在神圣守护者断裂的黄金锁链上，“可惜，都不够看。“
话音未落，她右手食指轻弹，三缕紫雾破空而出。
第一缕直取唐冥咽喉，第二缕缠向胡列娜的狐尾，第三缕则卷向云瑶持枪的手腕。
唐冥瞳孔骤缩，昊天锤横档在身前，冥界符文突然爆出刺目红光，将第一缕紫雾撞得粉碎。
可第二缕紫雾却像有灵智般拐了个弯，精准缠住胡列娜尾尖。
“啊！“胡列娜痛呼出声，狐尾瞬间蔫软下来，原本雪白色的毛发竟开始泛黑。
她后颈的罗刹印记红光暴涨，仿佛要将皮肤灼穿。
唐冥反手抓住她手腕，星月之心的金色光斑如飞蛾扑火般涌进她体内，与那股邪力在皮肤下撕扯出青紫色的瘀斑。
“冥哥哥......“胡列娜的声音发颤，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别管我......先对付她......“
唐冥的指尖在她手腕上微微发抖。
他能感觉到那股罗刹之力像毒蛇般往她经脉里钻，每一寸都在腐蚀她的魂力。
三个月前在落日森林，胡列娜为替他挡下鬼斗罗的攻击，被种下这道印记时，比比东曾说过“三年后自动生效“——可现在才过了两年零七个月。
“急着取她性命？“唐冥抬头看向比比东，眼底翻涌着暗火，“是怕她觉醒九尾妖狐的血脉？
还是怕她记起被你抹去的记忆？“
比比东的笑意凝固在脸上。
她左手猛地捏紧，原本缠在胡列娜尾尖的紫雾突然收缩成尖刺。
胡列娜痛得踉跄，却死死咬着唇没再出声。
唐冥借机将她推向云瑶：“带她退到十米外，用星月枪的净化力压制印记！“
云瑶接住胡列娜的瞬间，银月枪枪尖亮起淡银色光晕，与胡列娜掌心的星月之心交相辉映。
唐冥能听见云瑶低低的咒语声，像星夜下的清泉，正在慢慢冲刷那团邪火。
他转身时，昊天锤已化作黑雾隐入掌心，取而代之的是缠绕着冥界符文的右臂——这是冥龙王武魂的第二魂技，幽冥龙爪。
“好个双生武魂。“比比东抚掌轻笑，周身突然腾起黑色火焰。
那火焰不灼人皮肤，却灼人魂魄，唐冥甚至能听见自己魂力流动的声音变得艰涩。
神圣守护者的黄金锁链突然绷直，像感受到威胁般挡在唐冥身前。
锁链末端的黄金图腾亮起，那是上古守护神兽的纹路，可下一秒就被黑焰烧成了齑粉。
“退下。“唐冥按住神圣守护者肩膀。
他能感觉到对方魂力波动里的焦急，但此刻最需要的不是防护，而是破局。
幽影不知何时绕到了比比东左侧，黑雾顺着地面爬向她的脚踝——这个前暗夜之主的将领，总爱用最阴毒的方式攻击对手的弱点。
可比比东连头都没回。
她抬起脚，轻轻一碾，地面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黑雾被吸进地缝里，传来幽影闷哼的声音。
唐冥瞳孔再次收缩——这招他在罗刹神遗迹见过，是空间类魂技“冥渊“，需要至少九十五级魂力才能施展。
而三个月前的情报显示，比比东不过刚突破九十四级。
“惊讶？“比比东歪头，发间的紫晶坠子晃出妖异的光，“你以为我这两年在星陨谷闭关，只是为了突破魂圣？“她张开双臂，黑焰中浮现出半透明的罗刹虚影，“我在与神签订契约。
唐冥，你该感谢我让你看到这一幕——这是罗刹神使的觉醒仪式。“
唐冥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终于明白为何这三个月来武魂殿的行动突然变得毫无章法，为何鬼菊二斗罗同时失踪——原来比比东在借他们的魂力喂养这道神契。
他能感觉到空气里漂浮的魂力粒子正在被疯狂吞噬，连星月之心的光芒都暗了几分。
“冥哥哥！“胡列娜的声音带着哭腔。
唐冥转头，正看见她后颈的罗刹印记已经穿透皮肤，在锁骨处形成紫色图腾。
云瑶的银月枪光晕正在快速减弱，显然压制不住这股邪力。
他的心脏猛地一揪，左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天使圣剑——那是千刃雪临走前送他的，说关键时能唤醒她留在剑中的神念。
可就在他指尖触到剑柄的瞬间，比比东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她的右手成爪，直接抓向他的心脏。
唐冥本能地抬臂格挡，幽冥龙爪与罗刹鬼爪相撞，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尖啸。
他能感觉到对方指甲里渗出的黑血正在腐蚀自己的龙鳞，剧痛从手臂蔓延到全身。
“分心了？“比比东的呼吸喷在他耳边，带着腐烂的甜腻，“你以为我会给你救小狐狸的机会？“她的左手掐住他的后颈，罗刹虚影的手掌同时按在他后背，“现在，感受神罚吧。“
唐冥眼前一黑。
他能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脆响，能感觉到魂力在体内乱撞，像要冲破经脉。
恍惚间，他想起胡列娜在落日森林说的话：“如果有一天我控制不住，你就用昊天锤砸碎我的头。“想起千刃雪离开前留下的信：“记住，你要守护的不只是某个人，是整个大陆的光。“
“光......“他呢喃着，鲜血从嘴角溢出。
星月之心突然在掌心发烫，那股熟悉的温暖顺着经脉游走，将罗刹之力一点点逼出体外。
他睁开眼，瞳孔里跳动着金色光斑——这是星月之心与他灵魂共鸣的征兆。
比比东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松开手后退两步，盯着唐冥掌心越来越亮的光：“不可能......这把剑明明......“
“没什么不可能。“唐冥抹去嘴角的血，声音里带着破茧的坚定。
他能感觉到星月之心在告诉他，这道光不是天使的，不是昊天的，是属于他自己的，是所有被武魂殿压迫的人，所有为了守护而战的人，共同凝聚的光。
他高举星月之心，剑身上的光芒开始疯狂流转，像要撕裂这无边的黑暗。
比比东的罗刹虚影在光中扭曲，她的黑焰开始熄灭，连那道神契都泛起了裂痕。
“你......“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慌乱，“你到底......“
唐冥没有回答。
他望着远处被云瑶护在身后的胡列娜，望着正在重组锁链的神圣守护者，望着从地缝里爬出来的幽影，忽然笑了。
这一笑，驱散了眼底所有的阴霾。
“我是唐冥。“他说，“是要掀翻这黑暗的人。“
星月之心的光芒在他手中凝聚成一轮小太阳，照亮了整片森林。
比比东的身影在光中逐渐模糊，可唐冥知道，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