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生死面前,人人平等。(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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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你纵容他偷喝...“

“张建国你还有良心吗?!“

林美芝突然尖叫,声音刺得休息区鱼缸里的龙鱼都惊跳起来,

“小叔为什么喝闷酒?还不是因为你当着全家面说他字写得像小学生!“

张秘书长像被雷劈中般僵住。

他想起昨晚家宴上,自己确实借着酒劲批评过小叔的书法。

但那是因为周副书记暗示过“领导家属要注重文化修养“...

“秘书长!“

秘书小跑着过来,谨慎地保持三米距离,

“李院长说手术很顺利,让您别...“

“顺利?“

张秘书长突然暴怒,一脚踹翻垃圾桶,

“进去三小时了!什么脑科手术要三小时?!“

分类垃圾桶轰然倒地,可回收与不可回收的垃圾混作一团。

林美芝被丈夫从未有过的失态吓到,后退时高跟鞋卡进地毯接缝,整个人跌坐在咖啡渍上。

“你疯了?!“

她看着羊绒大衣上晕开的污渍,声音带着哭腔,

“这衣服限量版的!“

张秘书长却像没听见。

他盯着手术室方向,突然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穿白大褂的身影。

罗峰正靠在墙边喝水,平静地看着这场闹剧,嘴角还沾着点血迹。

两人目光隔空相撞。

张秘书长浑身一激灵,像是被泼了盆冰水。

他下意识整理领带,却摸到满手褶皱,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态全被这个医生看在眼里。

更让他心惊的是,罗峰看他的眼神里没有畏惧,没有嘲讽,甚至没有怜悯...

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

就像雪山俯瞰山脚的泥石流。

“张秘书长。“

罗峰走过来,声音轻得像在讨论明天天气,

“手术很成功。“

林美芝的啜泣声戛然而止。

她挣扎着爬起来,羊绒大衣下摆滴滴答答落着咖啡:

“我小叔他...“

“酒精确实增加了出血量。“

罗峰擦了擦嘴角,白袖口上留下淡红痕迹,

“但脑干功能完好,肢体活动正常。“

张秘书长的嘴唇颤抖起来。

他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那个总爱显摆书法的小舅子...

能写字了?

“不过...“

罗峰突然皱眉。

这个细微表情让张秘书长刚放下的心又悬到嗓子眼。

“不过什么?“

罗峰从口袋里掏出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半片白色药丸:

“这是在患者胃内容物里发现的。阿普唑仑,与酒精混合会抑制呼吸中枢。“

林美芝突然腿软,全靠扶着丈夫才没跪下。

她认得这种安眠药。

上周小叔失眠,是她从自己药盒里分出去的...

张秘书长感到妻子指甲深深掐进自己胳膊。

但此刻他顾不上疼,因为罗峰接下来的话像记闷雷:

“建议查查药源。这种剂量,不像是偶然误服。“

手术室的灯突然熄灭。

自动门滑开的瞬间,张秘书长看见小叔被推出来。

那个总是醉醺醺的书法家,此刻安详地躺着,监护仪上的波形规律有力。

而罗峰已经转身离去,白大褂下摆在走廊拐角一闪而逝。

张秘书长突然意识到,这个医生从头到尾,没提过一句“医药费“或“后续治疗“。

就像...他根本不在乎这些。

...........

家属院3号楼的灯光亮到凌晨四点。

张秘书长坐在真皮沙发上,面前跪着的保姆刘妈已经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两个穿黑西装的年轻人立在阴影处,手里把玩着某种金属器械,偶尔反射的冷光映在墙上名家字画上。

“刘姐。“

张秘书长抿了口普洱,紫砂杯底磕在红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叮“,

“在我家做了八年了吧?“

刘妈额头抵在大理石地面上,汗水在地砖上洇出一个人形。

她脖子上还挂着围裙,上面沾着今晚煲的虫草鸡汤的油渍。

“张、张书记...“

她的河北口音混着哭腔,

“我真不知道那药...“

“嘘。“

张秘书长竖起食指,腕表表盘在吊灯下泛着青灰色的光,

“小叔书法不好,但记性不差。“

他俯身,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孩子,

“他说是你端给他的安神茶,嗯?“

茶几上的密封袋里,那片阿普唑仑在证物袋里泛着诡异的白光。

这是张秘书长从医院化验室连夜调出来的原件,上面还沾着小叔的胃液。

“老张...“

林美芝裹着睡袍站在楼梯口,脸色比那药片还白,

“会不会搞错了...”

张总突然暴起,紫砂杯砸在刘妈脚边碎成三瓣。

珍藏多年的老茶溅在进口地毯上,像一滩干涸的污渍。

“化验报告显示剂量超标六倍!”

他的吼声震得吊灯都在晃,

“正好是周总来家宴那天!”

刘妈突然瘫软如泥。

这个反应让张总瞳孔骤缩。

他太熟悉这种表情了——那些被逼到绝路的人,崩溃前就是这个模样。

“是周...”

刘妈刚吐出两个字,突然两眼翻白栽倒在地。

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立刻上前,其中一个翻开她眼皮看了看:

“毒物反应,藏在假牙里。”

林美芝尖叫着后退,拖鞋都甩飞一只。

张总却笑了,那笑容让妻子毛骨悚然:

“专业啊...看来有人不惜代价。”

他弯腰捡起刘妈掉落的手机,最新通话记录显示一个被标注为“快递”的号码。

屏幕碎裂的钢化膜割破他指尖,血珠滴在锁屏照片上。

那是刘妈孙子满月照,背景里某私立幼儿园的logo清晰可见。

“查这所学校。“

张秘书长把手机扔给手下,转身望向窗外泛白的天色,

“还有...“

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得复杂,

“准备车,我要去医院。“

......

特需病房外的走廊洒满晨光。

张秘书长整理好西装领口,确保昨晚的褶皱都被熨平。

他手里拎着个牛皮纸档案袋,里面装着能让周副书记身败名裂的材料。

当然,现在还不是亮出来的时候。

罗峰正在给护士交代医嘱,白大褂下摆沾着几点血迹,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张秘书长静静等他说完,这才轻咳一声。

“罗医生。“

罗峰转身,眼睛里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

他看了眼张秘书长身后两个保镖,嘴角微微上扬:

“查清楚了?“

这语气让张秘书长后颈汗毛倒竖。

不是疑问,而是确认。

仿佛眼前这个年轻人早就知道一切。

“多亏您提醒。“

张秘书长递上档案袋,

“一点心意。“

罗峰没接。

他的目光越过张秘书长肩膀,落在特需病房里的小叔身上。

那个书法家正靠在床头吃苹果,左手已经能稳稳握住水果刀。

“药代动力学显示半衰期18小时。“

罗峰突然说,

“患者血液里不该还有残留。“

张秘书长浑身一僵。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

下毒时间是术前12小时内,而那时小叔只接触过...

家宴上的酒水。

“您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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