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净化序列与谎言之锚（1 / 1）
神庙外的天空，被一道银色的裂痕撕开。
那不是伤口，而是一种宣告。
数名身披无缝银甲，面部平滑如镜的战士，从裂痕中走出，悬停于空。他们没有散发任何气息，但整片寂静废墟，都在他们脚下颤抖。
为首的战士，被称为“格式官”，他举起了手中的光矛。
一个没有情绪，不属于任何生命的声音，直接在李澈、百里骁、林虎的脑中响起。
“检测到‘遗忘病毒’与‘巳蛇’因果重叠体，威胁等级提升至S级。执行……彻底清除。”
光矛的尖端，亮起了一点足以净化万物的纯白。
清除。
不是杀死，是清除。是从这个世界的根源上，将他们存在的痕迹，彻底抹去。
“啊——！”
李澈抱着头，跪倒在地。
楚玄的记忆，如同一场最肮脏的暴雨，冲刷着他的灵魂。那些阴谋，那些背叛，那些对世界的蔑视，以及……一种被剥夺了重要之物后，永恒的空虚与怨毒。
【巳蛇】的“谎言”本源，正在他脑中疯狂地筑巢。
它要将李澈，变成下一个楚玄。
百里骁的刀横在胸前，林虎拖着重伤的身躯挡在李澈身侧。他们面对着那无法战胜的敌人，连绝望的情绪都无法生出。
就在那纯白的光点即将离矛射出的瞬间！
“嗬嗬嗬……”
神庙中央，那个吞噬了楚玄灵魂的魔偶，发出一阵满足到极点的嘶吼。
它的体型暴涨，无数黑色的锁链从它体内刺出，构成了一副狰狞的骨架。它抬起头，那空洞的眼眶“看”向了天空中的“净化序列”。
它感受到了更美味的点心。
“轰！”
魔偶动了。它化作一道纯粹的黑色风暴，主动撞向了那些银色的“杀毒程序”！
超越凡俗的战斗，在神庙外爆发。
一边是世界的秩序，一边是万年的悲伤。法则与法则的对撞，让整片废墟的空间结构都开始崩塌。
这场战斗，为李澈争取到了宝贵的，可能只有几十息的喘息之机。
“锚！稳定你的逻辑！”
一道冰冷，却无比清晰的指令，像一根钢针，刺穿了李澈脑中的混沌。
是阿鸢。
她蹲下身，伸出冰凉的手，与李澈那因为痛苦而痉挛的手，紧紧相握。
“否则我将无法运算出最优解！”
她的声音里，没有焦急，只有一种催促执行的命令感。
下一秒，一股纯粹、无杂质、不带任何情感的“绝对理智”，通过他们之间的灵魂连接，强行灌入李澈的意识。
这股理智，像一道坚固的堤坝，暂时挡住了那名为“谎言”的洪水。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向李澈输出自己的“意志”。
李澈浑身一震，从那被污染的记忆中，夺回了一丝清明。
他抬起头，透过破碎的神庙穹顶，看到天空中那黑白两色对撞的末日景象。
他知道，魔偶撑不了多久。
驱逐“蛇蜕”？来不及了，那东西已经和他的灵魂纠缠在了一起。
压制？他拿什么压制？一旦阿鸢的防火墙崩溃，他会立刻被吞噬。
那就只剩下一条路。
一条最疯狂，最不可能的路。
李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不再抗拒，不再逃避，而是对着自己脑海中那个因为被侵蚀而闪烁着乱码的系统界面，发出了嘶吼。
“以我为‘容器’！”
“以阿鸢的‘理智’为‘防火墙’！”
“以【遗忘之碑】的‘反抗’意志为‘动力’！”
“强制绑定……【巳蛇】的因果之种！”
整个系统界面，瞬间被血色覆盖。
【警告！此行为将导致宿主灵魂发生不可逆变异！你将同时成为‘秩序’的叛逆者与‘谎言’的化身！】
【正在进行风险评估……】
【成功率：百分之九点七。】
【失败后果：灵魂湮灭。】
“连一成都不到吗？”李澈惨笑一声，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那就赌这一成！”
他没有退路了！
“绑定！”
轰——！
他的灵魂，仿佛被同时扔进了四台绞肉机里。
他自己的人类情感，楚玄的阴毒谎言，阿鸢的绝对理智，还有石碑那不屈的反抗意志。
四股截然不同，甚至完全对立的力量，在他的灵魂这个狭小的战场上，疯狂地冲突、撕扯、融合！
他感觉不到身体的痛楚了，因为灵魂的撕裂，是比任何酷刑都恐怖亿万倍的折磨。
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一幕不属于他的，却无比清晰的记忆，浮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个纯白色的空间。
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形态的“守护者”，高悬于天。
惊才绝艳的楚玄，跪在地上。
“你的天赋很好，但你的怜悯，是致命的缺陷。”守护者的意志冰冷无情，“秩序，不需要共情。”
“不……”
“剥离。”
守护者的话语，就是法则。
楚玄的灵魂中，那代表着“共情”与“怜悯”的部分，被硬生生地抽离了出去，化作了虚无。
他成了一个不完整的，只剩下纯粹野心和谎言的失败品。
“去吧，”守护者的意志最后响起，“作为监视人间的‘巳蛇’，替我们……看好这个世界。这是对你这种‘不合格品’，最后的利用。”
原来如此。
所谓的十二辰仪，不过是“守护者”豢养的，十二条被阉割了灵魂的狗！
他们根本不是秩序的化身，他们只是秩序的工具！
这个认知，让李澈体内那股来自【遗忘之碑】的反抗意志，轰然暴涨！
与此同时，外界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格式官”的光矛，每一次挥出，都带走魔偶身上大片的黑色悲伤。
魔偶虽强，但在“净化序列”这种不计代价，只为“清除”而存在的程序面前，终究是节节败退。
留给李澈的时间，不多了。
他的灵魂，在这四股力量的拉扯下，已经出现了崩坏的迹象。
那不到一成的成功率，正在飞速滑向零。
他就要被这狂暴的能量，彻底撕碎了。
就在李澈的意识即将沉入永恒黑暗的瞬间。
那只紧握着他的，冰凉的手，忽然松开了。
李澈勉强睁开眼，看到阿鸢站了起来。
她那双一直空洞的，只倒映着数据流的瞳孔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类似于挣扎的光芒。
她转过身，面向神庙中心。
那个被魔偶抛弃后，变得空荡荡的，用来捆绑人偶的祭台。
她轻声说道，像是在对李澈解释，又像是在对自己下达最后的指令。
“计算完成。”
“提升成功率……需要一个更高维度的‘祭品’。”
说完，她没有再回头。
毅然决然地，一步一步，走上了那个冰冷的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