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毫无威严（1 / 1）
众人抵达莫瑟尔河的河畔所耗费的时间，与菲力克斯预料的差不多，只不过由于慌慌张张又精神紧绷的爵士记错了初遇时的日期，导致众人还没有真正抵达他的庄园，满月便已经降临。
好在于淡水中捕捞深海特产这一活动早就成为了这一带的重要节庆，沿河两岸早就排起了一条条长龙，因此菲力克斯倒也不能算是完全失言。
只不过……
“这人也未免太多了些吧！”冯达尔面露难色地看着那岸边迤逦不绝的队伍，“一个站不稳，只怕就要被挤下河去。”
“准确地说，是挤下海去，之前有人掉下去过，在海边上的岸。”
菲力克斯整了整身上的罩袍，翻身上马，朝着前方那些等待捕捞的人们冲了过去：
“我是菲力克斯爵士，‘满月之潮’的东道主！把这个地方空出来，今夜这里被征用了！”
领主亲自出马圈地，就算身边没有手持皮鞭的扈从和士兵跟随，寻常的平民也该立刻让开，无论他们究竟有多么不情愿。然而，雷斯劳弗等人却看到了难得一见的一幕：
当菲力克斯纵马冲过去的时候，站在河边的那些人竟然只是转头看了菲力克斯一眼，然后便纷纷该干什么干什么，没有一个打算让开地方的。
“你们在做什么？！”如此冷遇自然是无法接受的，爵士愤怒地再度提高了声量，“我说让开！你们难道都聋了，还是愚蠢到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爵士老爷，我们当然知道您，”一个红棕色头发的平民转过身来放下渔网，抬头慢吞吞地开口，“但我们都不归你管，我们是隔壁村镇的。”
“我们向弗莱明老爷纳税。”
“但这里是我的领土！”菲力克斯当然知道这些人不是他的领民，“我命令你们，立刻滚出我的土地！”
在面对如此怒发冲冠的贵族的情况下，这些平民居然依旧能有恃无恐地保持那副慢吞吞懒洋洋的态度，几个人反复打量着风尘仆仆的菲力克斯，以及他身上破破烂烂的罩袍，终于妥协了似的开始挪动脚步：
“如您所愿，大人——如果您一定坚持这样的话。”
“我有权在我的土地上做任何事！”盛怒的贵族从腰带上解下他的剑鞘，猛力朝着那个胆敢怠慢自己的平民后背抽了个结实，“滚！都给我滚！你们这群蛀虫休想再碰一滴我的河水！”
“你的河水？”
菲力克斯蓦然抬头，却见两匹猎马正并排沿着河岸，朝这边小跑着赶来，马上端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穿的都是通用的紧身上衣，头上各扣一顶有着短披肩的风帽。
这身装束在中伊纳萨斯的贵族中相当流行，但当菲力克斯在暮色中辨认出他们衣服上的纹章后，他的脸色不由得恼怒地沉了下来。
“哦，这不是菲力克斯爵士嘛！我们还以为是谁在口出狂言。”两骑并不体恤聚拢在河边的人们，就算躲闪不及被马匹踢中也只能自认倒霉。而当那两人来到菲力克斯面前的时候，他们装模作样地打量了好一番，才故作惊讶地开了腔。
“您不是和伯爵大人一起去征讨西边人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弄得这么狼狈。”
“难道说……您临阵脱逃了？”
“少说废话，”菲力克斯哑着嗓子，面色不善地冲着两人低吼，“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
“这些人当然都是伯爵大人土地上的平民了，”那男人轻蔑地笑了一声，“恐怕您忘了，我有必要提醒您一下：这些土地都属于伯爵大人，包括这条莫瑟尔河！这可不是‘你的’河水。”
“另外，你最好开始祈祷，我们可不确定，如果远在前线的伯爵大人听说您当了逃兵后，还要在这里发表这种不忠诚的言论，会做出何等反应，哈哈哈哈！”
“我……”
“你该不会是想说，这些都是因为你们家传的那个什么雕像吧？”另一个女人紧接着呛道，“少开玩笑了，既然莫瑟尔伯爵是这里的领主，那么每一寸土地、每一滴河水，以及每一个小雕像都归伯爵大人所有！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说起来，你这点小地方，伯爵阁下肯出几个铜子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居然敬酒不吃，那就只好等着罚酒找上来咯！”
“待到伯爵大人整军得胜归来，你该不会觉得你还能继续在这里耀武扬威吧？他可不是他的祖母——”
“滚！都给我滚！”
突然之间，菲力克斯的情绪就像火山一样爆发了，连声的咆哮让两个神态自若的骑士都吓了一跳，不断勒马向后退去。然而，两人却也料定了菲力克斯不敢对他们如何，在短暂的错愕之后，随着些戳人心扉的词句被撂下，两人便在一阵冷笑中纵马扬长而去，只丢下爵士一人在河畔的晚风中打着哆嗦。
但被他们这样一搅合却也有些好处，比如那些不属于这里的平民，无论是谁都不愿意再触老爷的眉头，纷纷远离了开去，竟是将这附近的河岸给空了出来。
“看起来，你的境地可不怎么妙啊，”雷斯劳弗和其他同伴们理所当然地占据了空缺，毕竟他们就是为此而来，趁着其他人好奇地打量着河中水色的当口，雷斯劳弗踱步到菲力克斯马前，“不过我有些好奇，他们为什么非要提一嘴什么‘祖母’？”
雇佣兵不久前才砍翻了一个“婆婆”，对这种类似的称呼实在有些过敏。
“因为现在的莫瑟尔伯爵的祖父，倒插门娶了当时的莫瑟尔女爵，”菲力克斯在马上摇晃了一下后，慢慢爬了下来，面无表情地道，“他当时的强有力竞争对手是我的祖父。若论哪个更得女爵心意，甚至我爷爷还犹有过之。”
“毕竟他把你家的那点儿事昭告天下了嘛，”见和鬼婆应该没什么关系，雷斯劳弗便也不再在意，随口说着，“不过要我说，那个女伯爵只怕还是更喜欢另一方，不然她怎么就把你祖父告诉她的事情，说给了他们家听？”
菲力克斯的脸色在月光下肉眼可见地开始发红发紫了：“那是因为他们一家都是阴险、狡诈、两面三刀的小人！”
“为了能够竞争过我祖父，那个老东西连自己的姓氏都能放弃！他把自己改成了莫瑟尔，只为他和他的后代能够顺理成章地继承这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