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鼠群后面的猫（1 / 1）
身后的巷子很快便传出了奇怪的嬉笑声，仿佛有些人得到了某种解脱，但那一切都和离开的人再无关系，除了浑身颤抖的那只“硕鼠”。
他的得力干将，是再也回不来了。
但至少他还活着——如果他能将那个魔鬼带到鼠老四的面前的话，如果对方和鼠老四没有矛盾，或者这份矛盾足以让鼠老四丧命的话。
若非如此，恐怕他后面的日子也很难再过下去了。
青年带着这些外乡人翻越过了最低矮的那一层城墙，七拐八拐间，穿梭到了一间处老酒馆的门口。此时并非饭点，酒馆中几乎没有客人，只有一个塌鼻梁的中年酒保正自顾自地坐在柜台后面，一杯接着一杯地偷酒喝。
“戴维特，”青年人吞了口唾沫，根据他对对方的了解，这个点喝闷酒，一定是对方心情不佳，换做平时，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来触霉头的，但如今前狼后虎，他不得不做出选择，小心翼翼地上前，“今天外面刮铁风，你现在这么喝，晚上仔细你的老寒腿。”
有个外地的雇佣兵，来者不善多留神，稍有不慎，没有好果子吃。
酒保翻了翻眼皮，待看清楚来人后，貌似随意地将酒杯推到了一边：“这是老子的地头，我爱什么时候喝，就什么时候喝。”
“现在滚一边去，别耽误了我的生意！”
硕鼠悄悄松了口气，退向一边——看来对方还没醉得彻底，听出了他的暗语，那接下来的事就不是他能掺和的了。
“今天早上听到渡鸦叫，也不知道是哪个枝上的。”随着雷斯劳弗径直走到柜台前靠下，这个统管几片地区硕鼠的中年人拿一双醉眼看着来人，含混地说着不像醉话的醉话。
我知道你是个雇佣兵，但你具体是做什么的？
和刚才一样，这句同样也是他们这些“鼠群”成员专有的黑话，不要说外行人，就是其他组织的窃贼也只能靠同行的习惯来猜测含义。酒保想借着醉意来探探雷斯劳弗的底细。
然而雷斯劳弗却没有半点犹豫的意思：“要我看，肯定是你门口那棵大栗树上的，那有个老鸹巢，里面还下了蛋。”
大栗树是东伊纳萨斯所有树木里最容易长得粗壮的树种，而东伊纳萨斯的雇佣兵里，最能和其他佣兵区分开来的也只有一种。至于巢和蛋，同样也各有所指：
我是个都卜勒，但你们这里有我的熟人，最核心的人物。
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顿时让酒保的眼睛张大了起来，上下不断地打量着雷斯劳弗，嘴唇翕动间，蹦出来了一句粗口。
“老鼠窝里孵出个猫崽子来！这可简直是邪了门了！”
他们干这个营生的，转行去做佣兵的不少，但能当都卜勒的有几个？更别说是从鼠群里出来的了！
与此同时，在一旁同样能够听懂那些黑话的硕鼠腿肚子都在打转，心中的不妙声几乎连成了一片。
这还哪里是什么“铁风”，简直就是出门在外天上砸下来一打全身甲，而且还个个直奔天灵盖！这不是要了命了吗？！
“那大概是因为，老鼠窝里的确养不出猫来，”雷斯劳弗扯动了一下嘴角，“但非要说的话，我要找的人，还真跟猫有关系。”
“那只银渐层在哪呢，你这个位置的应该能知道吧？”
随着这一声“银渐层”出口，整个酒馆里都在顷刻之间安静了下来，随即响起的，便是两只老鼠整齐划一的吞口水声。
“鼠群”，这帮耗子在沉铁堡的地下世界可谓是赫赫有名，甚至可以说和另外两大组织三分天下，上到各大贵族、下到街头乞丐，数不清有多少人指着他们吃饭，又有多少人恨不能将他们除之而后快。
但奇怪的是，无论他们干掉多少如鼠老四一般的“鼠王”，都始终无法击垮鼠群，那些硕鼠和老鼠崽子更是杀之不尽，就像真正的老鼠一样一茬接着一茬。然而，谁又能想到，这群老鼠的背后，操纵这些鼠王的，却是几只藏得更深的猫咪呢？
雷斯劳弗不需要想，他就是知道。
“……最近她应该是在六号，阁下，我可以带您去。”酒保叹了口气，这下他可算是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找自己了。
鼠群等级森严，鼠崽子们只知有鼠王却很少能见到，平常只听硕鼠们的命令；硕鼠同样也只知猫的存在，但只能联络到鼠王；而至于他们这些鼠王，虽然理论上可以见到猫，但其实只有前面的几只才真正知晓上级的位置。
如果今天雷斯劳弗等人抓到的硕鼠所对应的鼠王不是这个鼠老四，他们少不得还得多绕一个弯。
“但我得先明确一下，想要见她的，究竟是您呢，还是……”戴维特看向雷斯劳弗身后的四个人，意思显然是不想让“外人”掺和进来。
一旦出事，代价太大了。他是从鼠群创建伊始就在行会里的老人，在早期曾经发生过几次类似的事件，每一次都是血雨腥风，他的腿伤也要追溯到那个时期。
“我去提前知会他们一声，就不去了——马车也由我来经手就好。”作为雷斯劳弗身边最显而易见的外人，波尔立刻开口，并且朝酒馆外面走去。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他还是少接触为妙。
“我也……”黛西连忙跟着要出去，不想却被雷斯劳弗反手扣住了肩头。
“你要往哪儿去？过来跟着！”都卜勒的声音不容置疑，“天天到处乱跑，还喜欢接来历不明的东西，让你见见世面。”
“你们俩也一起来，在这里生活，少不了要和他们这些人打交道，哪怕沉铁堡外没有鼠群，打着他们的旗号也能省去不少麻烦事。”
两只真正的鼠王和硕鼠默默地听着，权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对方要见的是猫，他们这些耗子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用他们的旗号？”安妮有些皱眉，她可是看到了那两个小孩是什么情况，这种组织真的有什么威望么？在她眼里，真的遇上了麻烦，似乎还比不上直接报雷斯劳弗的赫赫凶名来的有用。
“你会知道的。”对于这个问题，雷斯劳弗对此并未急着多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