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平静的生活（1 / 1）
泽布雷赫这片小地方，仿佛永远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件。哪怕是几个月前那场惊人的“内外窦勒合并”，也只是发生在它的隔壁，和这里没有多少干系。
它太小了，小到掀不起半点儿波澜，仿佛就连帝国公主住在这里，也要蜷缩起手脚，像个普通的农妇一样碌碌地度过一生。
但平和对于一些人来说，注定永远都是一种奢望，他们像是强力的磁石，哪怕什么都不做，只需要存在在那里，刀剑和铁钉就会朝他们呼啸而来。碎铁屑裹挟着锈蚀的恶意，钢索绞缠着猜忌的荆棘，甚至离线的流矢，也会在混沌的轨迹中突然调转方向。
东伊纳萨斯终于在光明月（五月）迎来了初春，陇上的树上纷纷开出了不必担心再被冻死的花，就连村头那处气派但常年都无人居住的院子里，今年也出现了郁郁葱葱的嫩苗，几只毛茸茸的小鸡仔在里面乱跑，偶尔停下脚步，好奇地看向苗圃外的空地上。
“啪！”一柄翠绿色的手半剑掉落在了地上，玛格丽特收起迅捷剑，剑身以腕为轴，顺时针旋转三周后，随着剑刃破空发出蜂鸣声，剑尖精准地抵住了左手虚握的剑鞘口。
在以前，玛丽还会顺势完成一套帝国宫廷的礼节，但在泽布雷赫这无疑是抛媚眼给瞎子看，所以现在已经将这部分省略掉了。
“哎，玛丽，你的剑术已经超出我太多了，”安格丽塔俯身拾起守志长诗，她看了看手上的双层厚手套，最外层已是又多了一道口子，“你现在难道已经能算作大师了吗？我刚刚听到了一声颤音，那可不是随便就能做到的。”
玛丽不答，却微笑着解除收剑的姿势将手腕提起，示意安格丽塔看她顶在护手盘上的大拇指——那才是制造刚刚那声颤音的来源。
“让收剑的动作不变形很容易、用剑尖制造短暂的真空也很容易，但将两者叠加起来，我暂时还做不到，”玛丽将剑真正地插入鞘内，谦逊地道，“所以我耍了点小花招，您不要介意。”
“我还是介意你把我的剑打掉更多一些，”安格丽塔抱怨，“雷斯劳弗叔叔可从来都不会干这种事！”
玛丽无奈地看着公主殿下：“如果我的水平能赶上雷斯劳弗阁下的一半就好了，如果不解除您的武装，我如何在不冒犯您的情况下赢得比试呢？”
按照科拉松德剑术稍微古典些的方式，她难道要将剑尖抵在安格丽塔咽喉上？再往前追溯追溯，按照书上的记载，那就是得按生死判定胜负了。
安格丽塔当然也知道这部分，她不过是对自己被玛丽在剑术上超越而感到不满罢了。“我究竟失误在了哪里？我挡下了你的每一次攻击，但优势却始终都在朝着你那边倾斜！”
她再次摆开架势，示意玛丽重新来过，后者并未拒绝，而是重新持剑回应。
雷斯劳弗前段时间响应了附近领主一桩剿灭盗匪的征召，由于那些所谓的“盗匪”其实是一群全副武装的逃兵，所以报酬不算低，而且距离泽布雷赫不算太远，离拒战之境也很近，他正好可以顺便带上安格丽塔等人的问候去看望贝拉。
黛西依旧继续着她那早出晚归的吟游生活，所以在家里，安格丽塔想要找人陪练，玛丽是她唯一的选择。
“您可以试着多闪避而非格挡，”双剑相交的响亮再度出现，玛丽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对于科拉松德剑术来说，闪避作为防守动作要优于格挡，闪避，然后在对手的剑刃偏出中线的时候发动反制。”
“而另一个核心的要点则在于：一旦你开始取得优势，你需要做的是立即推进做出进攻，而不是停下来防守。合理的节奏带来更快的运算速度，更准确的计算则能让节奏更加紧凑。当这个过程被打断，您的招数便会破绽百出。”
“但我看雷斯劳弗叔叔不是这样的——”
安格丽塔仓促间依旧下意识地用剑阻隔玛丽的刺击，这让她的动作幅度明显大过了玛丽变招的角度，玛丽虚晃一招后立刻收剑，结束了这次对练。
因为听她的讲解，安格丽塔过度分神了，继续下去也不会起到任何实际意义。
“雷斯劳弗阁下的武器和您的差的远，而且您需要考虑您和他的体型差距，以及耐力、力量，”玛丽觉得这句话她已经说了太多遍，但收效寥寥，“您恐怕学得已经太杂了。”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雷斯劳弗惯用的双手剑术也不是单纯的格挡防御，对他而言，防守和进攻是在循环转化的，前一式的防守动作就是下一式的进攻起手。再配合上都卜勒自身的力量和体格优势，他格挡的同时还能反向震击对手，哪怕稍微处于劣势，也能凭借这个重新夺回上风，反而打乱对方的节奏。
但安格丽塔不行，她的格挡就是格挡而已，虽然她也能在守势后转换进攻姿态，可玛丽依照科拉松德剑术根本不予回应，一旦攻击落空，安格丽塔反而相当于错失了两个节拍，平白给玛丽机会。
当然，这也只是单论剑术而已，如果安格丽塔同时在挥剑的间隙穿插法术，甚至于再把冯达尔制作的那把手铳作为应急手段，玛丽纵然剑术再精妙，也要谨慎再谨慎，一不留神便可能会中招落败。
“我会试着专注于一种策略的，”安格丽塔这次没有着急重新开始，而是仔细思索了片刻，方才重新举起剑刃，“再来一次，我想我这次应该可以多坚持——”
正当玛丽准备再度出剑之时，两位姑娘却同时听到了墙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她们立刻收剑转头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然而，另一边蜷缩在窝里的黑爪却支起了上半身，警惕地在空气中嗅探着什么，同时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是陌生人，安格丽塔和玛丽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地朝着门边靠去。黑爪是只相当聪明的野兽，几个月的时间，它几乎记住了村里每个人的气味，如果是村民的话，它是绝对不会如此反应的。
但泽布雷赫这种偏远地方，几乎不会有什么外来者靠近——会是什么人呢？